容冽今天沒在樹下,他剛好過去占了容冽在樹下的位置。
寒月峰實在無聊透頂,月夜幽蘭的幻術還沒消失,他隨時有可能把任何東西看成一張床一頭栽上去呼呼睡大覺,怕睡在某個角落裡把自己凍死,不敢離容冽太遠。
於是心不在焉繞在樹下來回踱著步子。
因為沒有容冽那樣的靈力幫助阻隔風雪侵擾,一陣風吹過來,枯死的樹枝抖了抖,嘩嘩啦啦地朝著他的頭頂和肩膀淋下一堆積雪。
他身上穿的夠厚,這裡的溫度也遠遠比不上寒池裡的冷徹心扉,但他還是被這些落下來的積雪煩擾到了,氣呼呼解開披風胡亂拍打。
容冽起身朝他走過來,一道術法施加到他身上,身上頭髮上的積雪都化為烏有,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他依舊擰著眉,將手裡的披風扔到雪地上,迎著容冽走上去,道:「你這裡真是沒意思極了!」
因為走得太快,說得太急,他腳下絆倒了一根樹枝,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倒下去。
容冽伸手將他接住,清冽乾淨的氣息湧進他鼻間。
他的心眼變得前所未有的狹小,很記仇地從容冽懷裡離開,恨恨地踢開那根絆倒自己的樹枝。
容冽垂手站在一旁。
他怕對方又像第一天時那樣無動於衷看他笑話,搜腸刮肚地找茬,一抬頭便看到那棵灰撲撲的枯死的樹,當即指著它道:「還有這棵樹,你這裡的東西我一樣都不喜歡!」
容冽的臉上總算露出猶疑的神色,似乎終於開始反思自己這寒月峰的荒涼。
他趁機便露出了本來面目,道:「我要出去,我要回自己的院子裡去。」
容冽臉上的猶豫消失了,一口否認:「不行。」
「那你帶我出去走走。」他退讓道。
能出去碰碰運氣也行。
容冽將雪地上的披風撿起來,抖落上面沾到的雪,重新將他的身體包裹在其中。
他任由對方給他穿好披風,垂眼便瞧見鼻尖被凍得發紅,抬手摸了摸,接著又緊盯對方的臉,不放過任何神色變化。
可惜容冽表情未見一絲鬆動,連方才那一絲反思的神色都消失不見,重新恢復平日裡的淡漠平靜。
他心下微微失望。看來這法子也是行不通的。
不過他也不光是為了要出去才這樣挑刺,而是寒月峰的荒涼本來就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
容冽安靜將他身上的披風系好,在他耳邊認真開口:「稍等。」
他疑惑看向他,稍等?稍等什麼?
容冽退到離他越來越遠的位置,最後停在枯樹的對面。
隨著掌心抬起,精純的靈力繞著手腕遊動起來,然後沿著指尖向那棵枯樹絲絲縷縷地纏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