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雪不想和他討論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提高了聲音:「你再堅持一下,我去聯繫掌門他們。」
柳傾絕睜開眼看向他:「來不及了。我心裡有數。從柳家離開後我就應該及時休養,可我沒有,我已經虧空太多。」
慕朝雪皺著眉,「你先別說話了,還沒到死的時候。」
柳傾絕嘆了一聲:「第一次救人,就把自己的命搭進去,想想還挺不划算的。」
慕朝雪低聲道:「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想救活你,你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我想來想去,還是不想聽你說謝謝。我想聽你說愛我。」
柳傾絕說著,自嘲地笑了一聲:「不過現在好像晚了,你說,是我自食惡果嗎?我製造出來的怪物,殘害那麼多條人命,現在輪到我死在它手上。」
慕朝雪第一次從他嘴裡聽見這懺悔之言,微微一怔。
他轉而卻又嗤笑一聲,道:「這世上,沒有什麼是靠得住的,要怪只能怪我還是太弱,竟被這剛生出靈智不久的精怪反噬。」
他看嚮慕朝雪,血肉消散到了脖頸出,大片血跡沾滿半邊臉頰,聲音也嘶啞起來:「阿雪,你是不是在想,這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誰叫我……作惡多端,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
慕朝雪手足無措地看著他,想將那些正在離他而去的血肉攔住,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你先別說話了。」
他置若罔聞,繼續道:「沒遇見阿雪以前,從未後悔過,現在,我好想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都能重新來過。」
慕朝雪不知為何有些生氣:「你別說話了,你沒那麼容易死。」
要是月夜幽蘭就這種程度,也枉為劍尊親自看守,寧願耗費精力設下陣法也捨不得銷毀。無疑是給人帶來的修為增益遠超想像。
柳傾絕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掌心翻開,手上再次出現了那隻木盒子。
慕朝雪定睛一看,這是用來裝月夜幽蘭的盒子,盒身纏繞著用以封禁月夜幽蘭的靈力。
此刻盒蓋完整地閉合著,沒有絲毫開啟過的痕跡。
他頓時豁然,之後又是訝異與不解:「你沒有碰它?」
柳傾絕呼吸得越發急促和艱難,衣服變得空蕩蕩,慕朝雪不敢想像衣服下面此時是什麼情景。
柳傾絕緩慢而嘶啞地說道:「我到底還是太貪婪……月夜幽蘭讓人壽數隻剩十年,可我的玄天心法練到第七重,還剩十一年的壽命。一年……多出來的一年在我眼裡原本算不得什麼,別說一年,只要殺光柳家那群小人,就是立刻去死我也願意。可是我變了,我居然真的想與你廝守,哪怕只多得一年,一天,一個時辰……」
他說了太久,慕朝雪無法制止,也不知如何面對這樣直白赤誠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