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未說完便瞭然。
雖然都道樹大枝多不能輕易挪動,容易傷了根系,然而應平猶如燈盡油枯的垂暮老人,再待下去只會每況愈下,應該是思慮再三之後,才做出這等棄車保帥的決定。
陸久安不置可否:「他既失了信心,說再多也無用。就是不知道他日後會不會後悔。」
陸起作為打探消息的人,他對此也並不驚訝,只說起另一件事:「今日出錢出力的都是應平的部分大戶,其餘家底不豐,壓根沒有實力攬下這些東西,大人應當早知這樣的結果,為何還要邀請前來?」
陸久安兀自一笑:「我知道部分商賈肯定都是陪跑,但總不能顧此失彼。陸起,人生起起伏伏,未來如何發展誰能預料得到?今日你看他是一個賣炭翁,明日你怎麼知他會不會富甲一方。」
陸起今日在會場上沒有確鑿證據胡亂猜測,正好吃了個教訓,他見陸起若有所思,便歇了說教的心思,過猶不及。
陸久安揮退下屬,獨自在書房內靜坐了會兒,這會兒仿佛突然才被消息衝擊得驚喜交加,撫掌大笑起來。
好哇,這下兜里有錢了,後面做什麼事都不會束手束腳,終於可以大展手腳了!
陸久安蹭地從座椅上一躍而起,打算去找那個悶不吭聲突然搖身一變成為金主爸爸的韓大將軍分享這個好消息。
他隻身來到韓致的房間,走得近了,他隱隱約約聽到房間內傳來楊耕青的聲音:「他們互通往來的密信已經被銷毀,不過下官偷偷摸進土匪窩裡,找到了一個當初裝軍糧的麻袋,上面蓋有戶部的印鑑,想來脫不了干係。」
屋內安靜了一息,韓致的聲音響起,帶著將軍下達師令特有的威嚴與冷峻:「透一點風聲出去,看他們會不會自亂陣腳。」
陸久安知道他們正在商議軍糧一事,準備過幾分鐘再過來,不料左腳剛邁出去,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久安,進來吧。」
「也沒什麼要緊的事。」陸久安知道輕重緩急,便對屋內的韓致道:「軍糧一事干係重大,我待會兒過來也行。」
「陸大人,將軍已經安排完畢,在下告退了。」
站在房門口的楊耕青垂眸,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與他擦肩而過。
韓致在衙門裡對外宣稱是總教官,將軍的身份卻擺在那兒,陸久安不能按照普通規格給他置物,房間裡應該有的東西一件不落。
韓致的房間坐落在北邊院子,院子裡開滿了奼紫嫣紅的花,有一枝綠意盎然的藤蔓順著木樁柱子一路沿伸,爬到了他的那間屋子,自窗欞上垂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