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和楊苗苗得以與陸久安同桌,兩個小傢伙沒心沒肺,敬酒的人來了又走,他們卻絲毫不受影響,毫無形象可言地雙手啟用,不停地拿桌上各色糕點吃。
「呀。」楊苗苗突然怪叫一聲,小臉蛋皺成一團。
陸久安關懷地看向他:「怎麼啦?」
楊苗苗表情仿佛要哭出來,他伸出油膩膩的手從嘴巴里掏出一物,扁扁嘴巴,最終忍住了。
陸久安定睛一瞧,見他手裡的東西小小的一顆,還粘著血跡,頓時反應過來,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來:「哎喲,你這娃,怎麼還在換牙齒啊,來我看看。」
陸久安掰開他嘴巴,見他上面一排牙齒果然缺了一個,楊苗苗苦悶地用舌頭頂了頂空缺的地方:「我吃月餅的時候,把牙齒粘下來了,本來可以不掉的。」
老好人戶部書吏的孫子剛滿一周歲,他此時正有一顆拳拳護犢的愛憐心,聞言樂呵呵地安慰:「粘下來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看樹上的果實,熟了自然就掉下來了。」
「莫伯伯說得對,別用舌頭去頂,到時候新長出來的牙齒會歪的。」陸久安牽著他的手帶到院牆角落:「秋天種下一顆牙,春天就會收穫一整排整齊的牙齒了。」
楊苗苗不明所以,拽著手裡的牙齒,一臉懵懂的用葡萄似的眼睛看著他。
陸久安指著月季藤:「苗苗,如果你下面的牙齒掉了,就扔到房頂上,到時候就會往上長出來,如果你上面一排的牙齒掉了,就埋在土裡面,到時候就會往下長出來。你現在埋下去,很快就會長出來了。」
楊苗苗聽了,認認真真在地方刨了個坑,將牙齒丟進坑裡埋了,最後還模樣虔誠地拜祭了3個禮,嘴裡小聲念叨:「希望快點發芽長出來。」
縣衙府一片歡聲笑語,陸久安沒有特意管束他們,不少人喝得酩酊大醉,滿院的酒香混著祝福聲恭維聲一路飄到縣城五公里外的一處茅屋內。月亮溫柔如水,從破敗的縫隙里擠進來,稀稀疏疏瀉了一地星星點點的碎光。
負責送糧的官差剛走,秦技之沒有點燈,他摸到手中不一樣的觸感,就著月光打開布袋子一看,躺著五個被擠得變形的月餅。
月餅劣質粗糙,和他以往吃過的相比絲毫不起眼,這賣相最多也就尋常布藝百姓家才會舍的買來吃。此刻看在他眼裡,卻勝過萬千珍饈美味。
「技之,出何事了?」
秦技之吸了吸鼻子,背對著幾人平復了難以自持的心情:「沒事,官差今日送了些新的東西過來。」
茅屋房門大開,他將布袋子裡的月餅拿出來分給屋內的男丁,正好一人一個,秦勤用蒼老的手掌一點點描摹,嘴角露出一點點笑:「是餅子吧。」
老僕答道:「是月餅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