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政掌全省教育一事,按期要到地方巡歷,察教官的優劣,生員的勤惰,儒生的品性,總之廣木偌大一個省,和學習科考有關的事,都歸他管,特別是院試,便是由學政出題審閱主持。
向學政此次在鄉試中擔任監試官一職,要了解本省學子情況,找他准沒錯。
主考官同他一說,向道鎮也是大吃一驚,摸著山羊鬍子探身看了眼卷子:「前幾年應平縣,可是一個舉人都沒有。」
甚至因為洪災和疫病,他到任後舉行的院試,應平無人來參加,百姓一心只想活下去,縣學也荒廢了,他一度把應平劃到儒丁匱乏,治學庸怠之地。
怎麼現在一下就中了7個。
「那應平縣學如今當職的教諭是誰。」副主考官一針見血地問道。
若是教官滿腹經綸,教出七個舉人學生來,也未嘗不可能。
向道鎮對此人印象不大,只記得是個中規中矩無甚特點的舉人,在教學方面,空有一腔熱血,卻始終教義難升差強人意,向鎮道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來,教諭一直不曾變過,不是因為他。」
「那總歸不會是因為換了個縣令吧。」
春秋房的同考官本是半開玩笑地隨意說道,卻不想羅副主考官神情一震,指著那幾分考卷道:「很難說,諸位不妨看看,這些卷子裡,承題答題皆有幾分悲天憫人,治世救民的經義。悲天憫人尚能理解,江州逢災歷難,這群生員親身體會過,那治世怎麼說,不過是一群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儒生,上哪兒知道這麼詳盡的治世之道。依老夫之見,會不會是應平縣令親自跑縣學裡講學去了。」
齊主考官點點頭:「想來應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應平縣令是誰?」
向道鎮被問住了,他作為一方提督學政,於縣令卻很少打交道,那位在江州府當值的沈同知說:「是陸久安縣令。」
「竟是他。」副主考官聽罷一愣。
眾人不明就裡。
「是他的話,那一切就說得通了。」見他們滿臉迷茫,齊主考官心情愉悅地解惑道,「你們在廣木當職,離晉南比較遠可能不知道,三年前,那陸久安可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出盡風頭,可謂是名動京中的一代翹楚。本來要入翰林院作編修,差點成了我的同僚,只是可惜出了那樣的事。」
世事難料,轟動一時的探花郎,聽說不僅文采絕佳,生得也是俊逸清朗,可謂是前途一片大好,誰知道時運不濟,一旨聖意給貶到了這樣的下縣。
不過照這麼看來,回到朝中怕是指日可待。
齊芫看著這一壘卷子搖搖頭,這陸久安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鬧明白怎麼回事以後,齊主考官鬆了一口氣,疲倦地擺了擺手:「卷也審完了,榜也放了,諸位還是先好好歇一歇吧,明日要接見你們那一干學生的拜禮。」
幾位考官因為要參與出題審卷,考試前就要閉門謝客以作迴避,又連著十幾日連續不斷地批卷,早已經頭暈眼花,只想睡個大覺修養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