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久安當然知道,他常年征戰,刀劍無眼,受傷流血不過是家常便飯,就他這具身體,大大小小的傷疤不計其數,可見其兇險。
「之前我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在我跟前,這傷又是因我而起。我肯定不能視而不見。你等著。」
陸久安出門尋了一瓶烈酒回來,小心翼翼地倒在他傷口上:「先殺菌消毒,疼嗎?」
韓致面不改色,仿佛那隻手不是自己的:「不疼。」
陸久安知道,哪有不疼的道理,不過是韓致習慣了,尚能忍受罷了:「可惜沒有碘伏和雙氧水,只能將就白酒用一下了。」他加快動作,先用藥膏給他敷上,再尋來乾淨的布條給他纏好,免得睡覺的時候碰到傷口。
陸久安本來還有很多疑惑想要弄清楚,比如皇帝把他委派到應平是否有別的用意?或者皇帝是否知道他們兩人在一起了?對此又抱著什麼樣的態度?然而韓致把他按在床上,輕飄飄一語帶過:「你不讓我給你請大夫可以,但是現在你必須好好休息。」
韓致已經打定主意,如果陸久安實在想不起來之前的事,那他便不主動提起,他實在被陸久安今晚這個反應給嚇到了。
陸久安只能懷著一肚子的疑問入睡。
翌日早晨,陸久安先查看了韓致的傷口,見傷口沒有感染的跡象,就把布條給他拆了,有助於傷口的恢復。
吃早餐的時候,食堂里已經坐了很多人,顏谷端著餐盤坐在角落,慢悠悠地撕著白面饅頭細嚼慢咽,端得是與世無爭一個尋常小老頭的模樣。
陸久安福至心靈,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
韓致曾說,顏谷是他的老師,有沒有一種可能,既然他與當今陛下一母同胞,顏谷或許也是天子的老師。
韓致走著走著,突然見身邊的人停下了腳步,回身看他:「怎麼不走了。」
陸久安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來。
韓致點點頭:」皇兄在很小的時候,顏夫子便擔任侍講學士,輔助他的學業,後來皇兄貴為儲君,顏夫子單獨為他授課。」
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陸久安呼吸一滯。
天子的老師,那麼說起來,顏谷豈不是當朝帝師?
他早該知道,早該知道的!
怪不得縣學的生員去鄉試時,顏谷看起來成竹在胸完全不擔心的樣子。他這個教出一代帝王的堂堂名士鴻儒,難不成還教不出區區舉人嗎?讓他教這群生員,不過是大材小用了。
陸久安再看笑眯眯喝粥的顏谷,這哪裡是什麼尋常小老頭,舉手投足間,明明是隱士高人啊!
他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為縣學請來了這樣一位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