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交流大會,比起廟會都不遑多讓,街頭巷尾瀰漫著溫暖的煙火氣。
商鋪剛剛落成,供人娛樂的勾欄瓦舍還沒有興起,若是搭了戲坊茶樓,談天說地,咿呀唱戲,還不博得販夫走卒們拍掌叫好麼。那時候,熱鬧程度可想而知。
陸久安艱難在人群中前行,想著,總是他來講西遊記,要不到時候組建一個戲班子吧,寫一個將軍出塞的故事,讓人傳唱。
那些空蕩蕩無人問津的新房屋,自然成了香餑餑,趁著這大火的時機,商鋪成交了不少出去。
於此同時,空懸長達兩年的主薄之位,終於等來了他的主人,正是陸久安悉心培養的水利司吳衡。
「大人。」陸起綴在陸久安後頭,「此人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接連受擢升,縣衙里很多翹首以盼的人恐心有不服。」
「我看誰敢不服。」韓致聲音森冷。
陸起的擔憂不無道理,主薄是九品官員,除了科考生員,還可以受人蔭庇舉薦,陸久安此舉在制度上是沒有什麼錯的,錯就錯在,主薄的人選若是縣衙里隨便一個老人也就罷了,那吳衡在縣衙不過待了七八年,就能得到如此重用,讓那些久居其職的書吏,心裡當然很不是滋味。
這裡面恐怕真心為吳衡感到高興的就只有工部司匠了,他為人本就耿直,對勾心鬥角攀炎附勢之流一直瞧不上眼,只看能力說話。
這兩年他與吳衡一同共事多次,對他的為人和實力都很是認可,因此聽到同差在暗地裡陰陽怪氣地說話,不屑地嗆聲道:「你嘀嘀咕咕那麼多有什麼用,這職位是陸大人給的,有本事到陸大人跟前去說啊,跳樑小丑一個。」
「你......」同差漲得臉紅脖子粗。
陸大人表面上溫文爾雅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模樣,其實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說一不二。況且陸大人身邊還有一個鎮遠將軍,如守候在陸久安身邊的猛獸,每次匯報事情的時候,他都不敢直視韓致的雙眼,總覺得那目光像一柄鋒利的刀劍,稍有不慎就會被割傷。
工部司匠啐了一口:「不敢就閉嘴。」
同差暗自罵了一聲,氣得拂袖離去。
陸久安做了兩輩子的領導,能不知道下屬之間這些暗流涌動嗎?他當然知道,每逢升職加薪,總有那麼幾個希望落空的人感慨人生不如意。
按照韓致的意思,他即是一縣之長,有掌管全縣上下職位的權力,他下的命令,豈容下人置喙。
雪擁十二騎軍紀森嚴,沒有一人感忤逆鎮遠將軍,皆是他長年累月的鐵血手段教出來的。
不服管教?好啊,打一頓就老實了。
陸久安當然不能這麼照辦,對於這些不服氣的下屬,他自是要一個個叫到吾鄉居里擺上茶水,耐心十足地與他們促膝長談了。
懷柔懷柔,當然要手段溫和,太過剛硬,有時候也會適得其反啊。
韓致想跟著一同進去,被陸久安撐著門框攔住了:「你不能進去。」
韓致小聲道:「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