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碾過地上的落葉平穩使出縣城,沐藺探出腦袋,看到高聳而立的鐘樓,鱗次櫛比的街肆,平坦開闊的水泥大道,突然有點記不起來,當初是如何心血來潮跟著韓致來到此地的,只記得剛剛來這兒的時候,窮山惡水,民不聊生,也記得初見陸久安時,那黃昏晚霞下的驚鴻一眼。
「我也算是親眼見證了應平天翻地覆的變化。」沐藺感嘆一聲。
若是如陸久安所說,接下來他即將按照應平遊記的內容規劃一條旅遊路線,這樣一來,應平的發展他至少出了一份力,也算不虛此行了吧。
沐藺放下車簾,回身見耿凌在另一邊正襟危坐,他吊兒郎當吹了個口哨:「耿凌,遊歷可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舒適,到時候你可不要後悔。「
「我不後悔。」 這段時間耿凌一直在努力學習大周的官言,不過口音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完全改過來,「我就想跟著你到處看看。」看一看外面廣闊的天地,彌補十幾年來貧瘠的認知。
耿凌神情堅毅,一雙沉澈的眼睛裡裝著一片嚮往的亮光,沐藺無所謂地半躺在大床上:「開弓沒有回頭箭,你想跟著我週遊我也不攔你,不過既然上了我的馬車,那萬事也就由不得你了,以後你得聽我的。外面的世界雖然很精彩,不過危險也不是你能承受的」
沐藺走後,小廝過來詢問小侯爺的住的那間臥房是不是要收拾出來,陸久安怔了怔,半天才回過神來:「小侯爺應當不會回來了,你收拾了吧。」
韓致伸手去摸他的臉:「不要難過,沐藺不是說會寫信回來嗎?」
「我知道。」陸久安嘆了一口氣,「其實剛和小侯爺認識那段時間,我挺不待見他的。那時候我正心力交瘁,他還老是拎著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我,搞得我想一腳把他踹出去。不過相處久了,我發現他本性不壞,認真起來還是靠得住的。」
韓致不太高興:「他在晉南經常尋花問柳,做人沒個正經,哪裡靠得住了。」
陸久安好笑道:「我聽說你們自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同一般,怎麼我只是跟他做好友,你就一副被搶了老公的著急樣子。」
「何為老公?」韓致懵住。
陸久安沒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一開始不是打算這次和沐藺一道回晉南,向陛下奏請烈士一事嗎?」
韓致直覺這個詞不懷好意,不過陸久安岔開了話題,他也不便追問,以後有的是機會問出來,他點點頭;「我後來想了想,還是先把文書寄給兵部尚書,待到他知曉此事之後再做另作安排。」
「也好。對了。」陸久安道,「你為什麼要收下那虎頭金器。」
「沐家除了沐藺,儘是戰場上殺伐的武人,向來不理世俗之事。」韓致頓了頓,「就是有,也沒什麼多餘的人來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