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致道:「謝邑自打死了一次後,像變了一個人,也不再鬱鬱寡歡,反而熱衷於開解別人。」
陸久安捏著下巴若有所思:「是有這麼一種說法,抑鬱症的人更具備同理心,對別人情緒的掌控也更加敏感。謝邑今年年歲幾何?」
「二十八。」
「大好年華啊。」陸久安懶懶靠向身後椅背。
若是一般人,父親這麼多年不聞不問,繼母一點一點悄無聲息地用負面情緒來污染著他,在這樣的環境下,早就被教導成一個自卑、偏執、陰暗的人,事實上繼母也確實成功了,謝邑十六歲那一跳,就是他已嫌惡自己的外在表現了。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這樣的情況下走出來的,莫非是因為謝獻後來彌補的那一絲父愛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總而言之,謝邑還能保留一份純粹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心,實在是不容易。
韓致繼續說道:「當時在謝府只機緣巧合下見過那一面,不過我覺得,他應當就是你要找的人,便找人暗中調查了他的一舉一動,發現他在心理把控方面確實是個可造之才。」
韓致舉了幾個比較有說服力的例子。
「後來我尋了時機接洽他,把你給我看過的書中理論告訴了他,我問他要不要來應平,他一口答應了。」
陸久安愈加感興趣了,抱著強烈的好奇心,恨不得馬上見到此人。
可惜的是過了這麼久,也不見謝邑回來,只有那位身材威武的管家怕輕待了客人來過兩次。
「那另外兩位呢?」
韓致皺起眉頭:「那兩人是謝邑自己找來的,我不太清楚。」
陸久安若與所悟地點了點頭,他慢悠悠端起茶盞,那清怡幽香的味道十分霸道,無孔不入,他閉著眼睛,又輕又慢地泯了一口。
香料靜靜燃燒著,漂浮著雍容的味道。
韓致見狀道:「你若真是喜歡這茶,下次我去皇兄那兒給你帶幾罐過來。」
「當真?!」陸久安一喜,激動之餘,手上未免失了力道,把茶盞放桌上時,發出脆響,差點給薄如玉壁的杯身磕裂了:「還好還好沒事。
「說起來,第一次上門我就能喝到茶中翹楚燕羽回,怕是沾了將軍你的光呢。」
燕羽回是上貢之物,名貴異常,平時基本喝不到。
應當是謝邑出門之前特意給管家交待過,若是韓致上門,就焚香奉茶,他小小一個縣令,還沒有資格得到如此優渥的招待。
眼見著烈日當空,韓致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騰地站起來,壓著聲音道:「走了,不等了。」
陸久安瞅了他一眼,頗有些厚顏無恥:「馬上就到晌午了,好歹蹭一頓飯唄。」
韓致好笑:「你作為應平縣令,還能缺一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