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致舔了舔嘴角,低不可聞地輕笑一聲:「很好吃。」側身在他旁邊坐下。
一旁的眾衙役只覺現在的空氣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粘稠感,似游蛇逶迤芳草水堤,似猛虎困於林麓之膝,看得人忍不住想用指甲在鐵器表面刮上一刮。
接下來,韓將軍安分守己陪同陸久安看了一下午,臨到今天最後一隊上場前,韓致卻不聲不響站起來,拉著陸久安作勢離開。
「最後一場一塊兒看了唄。」陸久安懶洋洋往後面一靠,「半途而廢不是你的風格。」
韓致道:「花拳繡腿有什麼可看的。」
陸久安裂開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不能因為即將上場的是秦大夫,你就這麼詆毀人家吧。」他一使勁,又把韓致拉著坐下,「聖人言,『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說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你是哪一種呢?」
韓致:「……」
韓致是知道陸久安牙尖嘴利的,他被拐彎抹角的罵了,又不知該如何反駁,權衡一番後,索性閉口不語。
陸久安非但不加收斂,雙方上場後,還一本正經地點評起來:「……哪裡花拳繡腿了,秦大夫還是有一點真功夫在身上的,剛才那一個球就截得很是漂亮。果然是名士之後,即便困居窮野,也擋不住他大展身手。」
一聲聲一句句,把韓致聽得心頭火起,真想不管不顧就捂住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好不容易到了最後,語末,陸久安方才攤了攤手:「你瞧,你不喜也好,厭惡也罷,他終將成為你的對手,你不僅不能迴避,甚至還要了解他,戰勝他。賽場如戰場,你是將軍,你其實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被情緒左右乃是兵家大忌,你莫要失了方寸。」
「韓致,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我的存在成了你的弱點,你是大周戰神,你合該和以前一樣,攻無不克,所向披靡。」
「不對。」韓致用手蓋住他雙眼,「你錯了,久安。」
「嗯?」
「是人就會有弱點,你註定是我身上那一片逆鱗,別人碰不得摸不得,你若稍有差池,我也棟折榱崩。」
這般直白的剖析之語聽得陸久安恍神,韓致的情感就是如此純粹又火熱,陸久安閉著眼睛靜默片刻,放棄了一開始的說辭:「好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事之道,既如此,那我爭取成為你身上的銳刺,別人要來碰我,也要做好被我扎得頭破血流的準備。」
韓致心底一片暖流涌動,陸久安卻在這時抽身後退:「先說好,不論你如何甜言蜜語,到時候賽場真碰上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是不會放水的。」
韓致哭笑不得:「好,我也會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