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一層疊一層地堆滿了整個案桌,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每一篇都在告訴陸久安,這些異常的田產和靜蘭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江預嘆了一口氣:「誰能想到,從帳目表明看靜蘭寺只有八百多畝,盤根問底後,還會多出四百餘多。加起來就有一千兩百多畝。」
靜蘭寺經過這多年來的經營,不論貧農還是富戶,認識的人多如牛毛,要說服他們將田產登記在自己名下輕而易舉。誰又能將他們聯繫到一起呢?
若非他如此大費周章查了整個晉南的魚鱗冊,肯定也被瞞天過海了。
陸久安跟韓致通了氣後,第二天便寫了摺子給捅到金鑾殿上。
靜蘭寺這幾年通過買賣田產占地多少畝,玉靈寺占地多少畝……按照計算,這些地每年又能產出糧食,由此大周損失了多少田賦。
每筆帳呈報得清清楚楚,龐大的數據一經說出,所有人都震驚了。
「罪證臣已搜集完畢,此刻就放在午門外,不過實在太多,臣一個人搬不動。」陸久安錚錚道。
永曦帝立刻點了兩名御前侍衛前去,不多時,兩名侍衛合力抬著一個沉甸甸的箱子進來。
箱子長約三尺,寬兩尺,此刻被掀開來,明晃晃地呈現在文武百官面前。
此事不僅關乎民生,也影響國計,縱使有臣子因為信仰佛教忍不住為靜蘭寺辯解兩句,也被永曦帝黑沉如墨的臉嚇得噤了聲。
東蘭公公察言觀色,從箱子裡隨意抽了四五本冊子捧到永曦帝面前。
臣子們屏息凝神,一個個都垂著頭,不敢直視聖顏。
大殿裡落針可聞。
永曦帝看完手中的冊子,又命東蘭公公拿些上去,東蘭來到箱子旁,陸久安攔住他:「怎敢勞煩公公親自動手,我來吧。」
陸久安彎腰從箱子裡挑挑撿撿,刻意找了十來本「罪劣深重」的冊子,雙手奉送到東蘭懷裡,東蘭細弱的胳膊被壓得一沉,無奈看了陸久安一眼,到底沒說什麼。
永曦帝看著看著,突然把冊子砸到御階上:「我道缸里怎麼沒米,全讓一群老鼠給偷了。偷吃皇糧的老鼠,留著幹什麼!」
整個大殿都迴蕩著永曦帝怒不可揭的呵斥聲。
「陛下息怒。」
陸久安看過去,發現出列發聲的是廖住簿,對方和他在嶺山玩狼人殺時被他耍過,因此陸久安對他印象深刻。
廖主簿小腿直打顫,強作鎮定道:「陛下息怒,靜蘭寺乃名寺古剎,信士遍布天下,若是陛下冒動了寺廟,恐怕難以服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