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笑了。
孩子總以為自己算無遺策，現在做了大人，有了自己的崽，才知道，自己當年的小心眼是多麼不堪一擊。
他緩緩走到書櫃前，被塞進去的兒童繪本在大部頭裡露出了一個小角。
或許當年，父母對自己也並非記憶中那麼嚴厲，默許了他在學習之餘，還是可以看這些「閒書」的吧。
靜靜在小洋樓里轉了一圈，唯一能證實的便是，他的確和這個地方有關，但那些，究竟是自己以往的生活，還是原主的記憶呢？
「我比較偏向於是你自己的生活。」穆閱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啊，我又把想法說出聲了嗎？」沈如珩愣了一會兒才完全清醒過來，「不好意思啊穆博士，您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兒了，只是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我行動起來又沒有聲音，所以你並沒有發現我。」穆閱琴操縱著氣泡向他飄來，「關於你的記憶，我有一個猜想，但很想先聽你說說，你的記憶到底是怎樣的。」
「我的記憶？」沈如珩苦笑，「我現在都已經分不清楚，我擁有的那些記憶，到底哪些是我的，哪些他的。」
「我所指的『他』，當然是這個世界原生的沈如珩，這裡的小主人沈如珩。」
「嗯，」穆博士並未對此作出評價，「那就說說你以前覺得很篤定的那些記憶。」
沈如珩點點頭：「我應該是出生於古老藍星的公元2003年，在一所漂亮的小樓中長大，父母是工薪階層，待我很好。我有個哥哥大我五歲，早年參軍離開了家鄉，我一直在家按部就班地學習長大，卻在十六歲那年不明原因地穿入魔幻遊戲之中……」
他講著講著突然慢慢停了下來，看了看所在的小樓。
「不太對啊……」
「你終於發現了。」穆閱琴微笑起來，「其實我們團隊一直在收集你的隻言片語，包括直播時的，也包括你對身邊那些人透露的信息。上次你去幻境找雲黎，我們也掃描過你的大腦，從中發現了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我剛才故意讓你詳細講自己的記憶，也是想要求證。」
「比如，你說父母是工薪階層，但你卻在這樣的小樓中長大，我們查詢了古老藍星的物價資料，當時的工薪族是買不起這樣地段的這種房子的；再比如，你十六歲時就中斷了教育，按照古老藍星的教育體系，你那時只是個剛上高中的學生，而從你平時面對安亞科技的理解程度來看，如果只有古老藍星的初中學歷，你在安亞星幾乎寸步難行。」
「而通過掃描也能得知，你大腦里的很多知識是通過灌注得來的，甚至於在雲府，當王副導向你衝過來的時候，你救跟拍小哥的動作，是軍校專用的搏擊術。」
「當然了，你說這是原主的肌肉記憶我也沒辦法，但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這個觀點：你其實就是這個世界的沈如珩，只是在你十六歲的時候不知遭遇了什麼，在那五年之中被別人取代，又失去了自己的記憶而已。」
「可失去記憶不應該是完全沒有記憶嗎？我那些記憶又是怎麼回事。」
穆閱琴操縱著氣泡飄到書櫃前，從裡面找到一本筆記，放在沈如珩面前：「這是你自己的筆記，記錄了你哥哥給你寫的信，大部分是關於藍星生活的研究。那時的你似乎很喜歡用故事來記錄，因此，這本筆記里寫的，是一個藍星少年的故事。你用全息儀掃描一下就可以閱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