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趙長贏急吼吼地從房間裡跟炮仗似的衝出來,一把拽過趙明修的胳膊,「快快快,有事求你。」
「……」
趙明修被迫站起,踉踉蹌蹌地被他拖著進房,罵罵咧咧道,「臭小子!你給我鬆開,有你這麼求人的嗎!」
容與望著二人背影,燈火朦朧,剪出梧桐葉落的殘影。他收回目光,棋局上黑子已經走投無路,再行兩著,白子便能大獲全勝。
容與看著棋局許久,輕輕笑起來。
秋詞盛會的總決賽,台下密密麻麻坐滿了人,趙長贏家裡人都到了,甚至連素日只對治病救人感興趣的趙潛之和他夫人都一起來了,正跟旁邊的觀眾說話,看樣子大概是他從前的病人。
「長贏!長贏!」束瀾在下面狗腿似的狂喊,「長贏必勝!長贏必勝!」
容與一襲白衣,裹著狐裘,端坐在台上,等著趙長贏上場。
「喂,你不會吹錯吧。」趙長贏摘下頭上的面具,不厭其煩地問趙明修,「不會吧不會吧!」
「我的小祖宗,你都問了我第九百九十九次了!」趙明修哭喪著臉,「不會錯!你二哥什麼人!」
「那就好那就好,外頭人好多呢。」趙長贏鬆了口氣,又探頭看台下烏泱泱的人,剛放下一半的心又提了上來,「爹娘、大哥大嫂都來了,師父也來了。」
「半個永寧城的都來了,有熱鬧不湊白不湊。」趙明修聳肩,將笛子拿好,催促趙長贏道,「快到你了,別看了,準備上去。」
趙長贏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提步上前。
笛聲陡起。
台下頓時安靜,齊齊看向台上進來的鬼面人。
趙長贏戴著上回明月節買的那副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手中寶劍淬著寒光,隨著他的劍勢和著笛音,在台上畫出一道道月輪。
少年一身黑衣勁裝,劍走龍蛇,勾勒出他手臂與胸前流暢的肌肉線條,腰間用同樣黑色的腰帶紮緊,他每一次在空中旋身,騰挪扭轉時,那衣下的腰身勁瘦有力,隱隱含著虎豹騰躍時的爆發力,似能劈山斬石,削峰填海。
他身上蓬勃的少年氣隨著他不斷揮劍、跳躍、旋身綿綿不斷地揮灑出來,讓人想起陽光下蔓生的野草,想起山林里振翅翱翔的鷹,想起座下眾人桂花載酒的少年時。
是《蘭陵王入陣曲》。
台上趙長贏仍在舞劍,他的劍同笛聲一道起起伏伏,時而高亢如驂龍翱翔於高天之上,時而低緩如鸞鳳停棲於梧桐之枝,黑衣鬼面在唰唰的破風聲中如黃泉修羅,隨著笛音愈來愈急,趙長贏的劍勢亦步步緊逼,一招一式仿若狂風驟雨擊打在脆弱的瓦片上,眾人皆屏息凝神,竟不敢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