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趙長贏長長地一聲嘆息,容與一怔,看著他落寞地將包隨手一挎,過來推容與的輪椅。
「夫子!」趙長贏停在書堂中央,他高昂著頭,不卑不亢地揚聲道,「母親從小便教我,明月山莊的人,要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弟子雖自幼頑劣,卻始終牢記祖訓,從未愧對過天地良心。」趙長贏朝夫子深深一鞠躬,「弟子多謝夫子多年教誨,從今日起,弟子再不會踏入書堂一步。」
「各位同窗。」趙長贏一拱手,笑道,「山高水長,江湖再見。」
說完,趙長贏利落地扭頭,推著容與的輪椅出了書堂,身後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書堂外陽光如瀑,澆了趙長贏一身,他方才發冷的身子終於暖和起來,像是要融化在秋日的暖陽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著外面滿園燦爛的金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啊……我終於自由了!」
容與笑了笑,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重新開始念書的書堂,幽深的眼瞳暗沉,像是深不見底的古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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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書讀了……
第29章 瑞雪兆豐年(二)
歲暮天寒,臘八節那天莊裡給做了臘八粥,讓莊裡弟子去村上搭了粥棚,分給村民。往年都是趙明修帶人去施,今年他還在查失魂之事,自那起之後,附近村鎮又多了好幾起失魂之人,沒空分出功夫來,趙長贏便自告奮勇要去幫忙,反正他現在沒學可上。
永寧的冬日濕冷,今年又連綿陰雨,冷風夾帶著冷雨簌簌而下,簡直凍得人骨頭縫裡都發著抖,恨不得成日裡都抱著個暖爐,哪兒也不去了。
趙長贏從前倒是不覺得,甚至練功熱得很的時候,時常披件外衣就大搖大擺地亂竄,被聶紫然逮到好幾回,揪著耳朵念叨多少次也不改,後來索性也就隨他了。
容與晚上抱著趙長贏取暖,早上趙長贏起得早,天還沒亮就去院裡打了兩套拳,回來擦了汗換了身衣服,正準備去村里棚子幫忙施粥。
容與於是被凍醒了,他迷茫地裹緊被子緩了一會兒,被子裡已經放了暖水袋,裡邊水換了兩回,現在又只溫溫熱了。容與又眯了一會,只覺被子裡越來越冷,跟冰窖似的,無奈只得起身坐起,老大不情願地套上衣裳,扶著牆一路喊著。
「長贏?長贏?」
趙長贏咕嚕咕嚕地灌水,聽見容與喊他,忙一擦嘴,喊道,「我在這兒!怎麼了?」
趙長贏撩起帷幔,見容與走了這兩步,身子稍稍熱點起來,臉上有了血色,方安心下來,問道,「怎麼了?」
「太冷了。」容與無奈,「實在睡不住,就起來了。」
容與見他穿戴整齊,略一揚眉,問道,「要出門?」
「嗯。」趙長贏道,「今日臘八,要去村里施粥。」
外邊比屋內更冷,入了冬容與已經許久沒出過門了,聞言果然只點點頭,「好,等你回來一起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