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腳下這條路長一點,再長一點,讓他們能這樣一直走下去。
「你還記得上次我這樣背著你不?」趙長贏微微偏過頭,容與的呼吸同他在這一瞬間交錯,趙長贏當即又紅了臉,難為情地重新轉回頭去。
「嗯?」容與似乎是困了,迷迷糊糊地回道。
「上次你受了傷,我背你下山。」趙長贏說,「一晃這麼久過去了。」
容與沉默著,四下寂靜無聲,只間或有夏日蟬鳴,或是野貓叫春的聲音。趙長贏繼續說道,「下次別這樣了。」
「什麼?」容與問道。
「我把你救回來,不是讓你去死的。」趙長贏說,「你要好好活著。」
容與將下巴擱在趙長贏的肩上,從他這個角度,正巧能看見淡淡的月光敷在趙長贏英挺的鼻樑上,少年人的側臉已漸漸脫去稚氣,磨出了幾分稜角。他定定地看著,聽見趙長贏這句話,容與垂眼,突然低低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趙長贏不解。
容與語氣裡帶了幾分調侃,伸手用指腹蹭了蹭趙長贏的側臉,笑道,「嗯,覺得你可愛得很。」
「!!!」
趙長贏當即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兩個人都飛出去。他勉強穩住身形,話都說不利索,支支吾吾地憋了半天,想反駁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得作罷。
容與眼裡的笑意漸漸褪去,他眼瞳在這暗夜裡顯得極深,像看不見底的海。
只是無論趙長贏多希望腳下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完,路終究會有盡頭。背上容與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閒談,趙長贏正問到容與最不喜歡吃什麼的時候,他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他們二人走的是藍府後門,此時門口兩人的身影被懸在檐下的燭燈拉得很長,趙長贏望著那兩個影子,緩緩抬起頭來。
容與也同時淡淡抬眸,面前黎楊和另外一個面生的男子立在檐下,半邊臉隱沒在黑暗裡,顯得面色陰沉沉的。四目相對,竟無一人說話,氣氛僵持得幾近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廊下忽而掠過一陣晚風,吹動護花鈴叮噹作響。
像是被這鈴聲驚動,黎楊終於開口道。
「二位倒是好身手。」
趙長贏抿唇,冷冷地盯著他,並不接話。黎楊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繼續道,「只是二位初來乍到,怕是不知道這藍府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