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老頭探了探容與的脈,時而搖頭,時而點頭,趙長贏在一邊看得心裡隨著他的腦袋時而上時而下,簡直像乘著大鵬在雲端飛旋,起落不定,著實難受。
「雖說脈象虛浮,滯澀不暢如刀刮竹……」老頭一頓,趙長贏緊緊盯著他,眼睛都瞪得發痛了,聽得他大喘了口氣,接著慢悠悠說道,「不過,不是死脈,還有救。」
那獄卒見他把脈的動作倒確實像模像樣,便也稍稍放下心來,問道,「怎麼救?」
老頭瞥了他一眼,「這是我家學淵源,這個……」
獄卒在摸爬滾打多年,聽了個話頭,當即心領神會,便出門將牢門鎖上,說道,「我出去吃飯,晚點再回來。」
那獄卒一走,趙長贏立刻問道,「前輩,穀雨他……」
老頭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別急,說道,「他如今是一時氣竭,索性體內還有你的內力續著,只是……」
「只是什麼?」
「這小兄弟的體質,乃是萬里挑一的至陰之體,老夫這麼多年行走江湖,從未見過這般純粹的陰氣。」老頭嘖嘖感嘆,接著說道,「正是他本就體質極陰,方才有這假死之兆。」
「小兄弟,你這內功屬溫和中正之象,且用內力流轉他百會、神庭、風池,再過膻中、氣海、命門,最後抵尾閭。」
「全是死穴?」趙長贏驚道。
老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未知死,焉知生?」
趙長贏剎時驚疑不定,這死穴對人極為要緊,容與本就已經虛弱得很,若稍有不慎,恐怕當即命去魂消。只是如今要緊關頭已經容不得他再想什麼兩全之法,他一咬牙,手腕一翻,掌心對準容與百會,閉目專心開始運氣。
老頭不知從哪摸出來一串念珠,此時一邊摸著念珠,一邊看著趙長贏滿頭大汗地運轉著內力,此時若他真心存歹念,二人便是十死無生了。
索性老頭什麼也沒幹,等趙長贏收掌睜眼,他已是汗流浹背,渾身氣力像被抽空了一般,在地上坐了一會方稍稍好轉,低頭向容與看去。
「如何?」老頭問道。
趙長贏伸手探向容與鼻下,竟果真有微弱熱氣傳來,再看容與面色,也已不復原先的灰白,生出些許血色。趙長贏當即大喜,忙朝老頭毫不吝惜地拜了三拜,疊聲道謝。
「舉手之勞而已。」老頭笑道,「是這小兄弟命不該絕。」
「實不相瞞……」趙長贏頗為尷尬地搓了搓手,「我也是杏林世家出身,會些行醫之道,方才明明他的脈象節律不調,止而復作,如雀啄食之狀,乃是絕脈之象,前輩怎麼又說並非死脈?」
「老夫一開始也以為是死脈。」老頭道,「不過嘛……」他咂巴了一下嘴,搖頭晃腦道,「這個……」
「他動了!」還沒等老頭開口,趙長贏突然雙目圓睜,如獲至寶般大吼了一聲,驚得老頭一跳。
「容與,容與!」趙長贏情急之下已然忘了什麼穀雨,旋身跪在容與身側,聚精會神眼睛一眨不眨地屏息喚道,「容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