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日,城裡有個挺大的集會,可以去逛逛,聽說有許多外地的雜耍藝人什麼的都會來。」由孜獻寶似的說道。
趙長贏哦了一聲,故意裝作沒興趣的樣子,逗他道,「集會多的是,那有什麼意思。」
「可武風城集會難得得很,好長時間才會有一次呢。」由孜的腦袋耷拉下來,沒精打采地嘆了口氣,失望地說道,「那怎麼辦……長贏,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你這麼厲害?」
趙長贏陰謀得逞,笑眯眯地回過頭,說道,「行了行了,叫聲哥聽聽,我勉為其難,指點指點你。」
這事情還要從前幾日說起。
趙長贏自受傷以後,好久都沒有像之前一樣每日練功了,本來傷好以後就該重新拾起來,只是好巧不巧之後又都在趕路,因此一直耽擱到現在。
由孜早上出門給他爹買饢餅,這賣饢餅的生意好得很,天不亮就出攤,等蒙蒙亮就賣完了,因此得起個大早去搶。由孜回來的時候路過庭院,就看見一人一身黑衣勁裝,手中長劍如同青龍一般游弋自如,將這早春的寒風斬得七零八落。
院中那人一人一劍,由孜起初還未察覺,此時竟發現劍氣所到之處,地上黃草結的薄薄的一層霜亦隨之化開,仿若春來雪融,竟生出茸茸的綠意。且這一招一式間不曾有盡之感,好像每一招未曾使老便生出無窮萬般變化,招中又有招,生生不息,綿綿不絕。
由孜不禁看得呆了,等到那人停下劍招,向他打了聲招呼,他才驚覺時間已經過去許久,東方既白,手中的饢餅也已沒了熱氣。
「長長長長……長贏!」由孜大喊一聲,向笑意忽然僵住的趙長贏猛撲而去,把他撞得一個趔趄,由孜絲毫不覺,滿眼興奮地摟住趙長贏的肩膀,狠狠搖晃著,說道,「長贏你這劍法好厲害!我從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劍,我爹他比起你差遠了,你快教教我,快教教我!」
「……」倒霉孩子,有這麼損自己親爹的麼。趙長贏一臉無奈,他收劍入鞘,抬手拍了拍由孜的肩膀,說道,「不急,你先使幾招,我看看你的水平。」
數招過後,趙長贏看著由孜,十分沉痛地嘆氣道,「這個……不然你還是跟你爹學刀吧?」
「不要啊!」身後傳來由孜的哀嚎聲。
「所以,你為什麼要學劍?」趙長贏禁不住由孜的軟磨硬泡,終於鬆口,同意由孜用集會這個「重要情報」,換學劍的機會。
趙長贏抱劍立在院中,他今日依舊一身黑衣,神情嚴肅地看著由孜。
由孜也收了笑意,沉思半晌,說道,「我娘生我時難產,我出生時她便去世了,十幾年來一直是我爹一個人拉扯我長大,克勒蘇伯伯逃到南方去以後,我爹也就退出了狂沙門,靠走鏢為生。」
「我想學好武功,以後接我爹的班,讓他不要這麼辛苦了。」
趙長贏點點頭,道,「我師父曾經問過我,為什麼要學劍。」
「他說,有的人學劍,是為了生存。有的人學劍,是為了報仇。有的人學劍,是為了守護。」趙長贏接著說,「只有知道自己為什麼學劍,我們才有拔劍的理由。而這些理由沒有高下之分,生存也好,報仇也好,守護也罷,當你有一天想要放棄的時候,握不動劍的時候,想一想你當初拔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