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都是騙子。趙長贏大口喘著氣,心痛分明是真刀真槍的疼,是他第一次拿劍跟人比試,被一劍刺穿肩胛骨的刺骨的痛,好像有人拿著刀在他心口肆無忌憚地攪動著,那把刀還帶著倒刺,把相連的血肉都勾出來撕碎,疼得他幾乎要站不起來。
趙長贏深深吸了一口氣,強撐著不讓自己彎下腰去。
他的眼睛裡也長出倒刺,生生鉤住容與的臉,他張了張嘴,卻感覺不知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在這樣溫暖的天氣,他卻從頭到腳都感覺徹骨的冷,那冷把想說的話都凍成了冰,他竟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容與見他嘴唇動了動,饒有興味地一揚眉,笑道,「怎麼?變成啞巴了?」
趙長贏拳頭緊攥,從唇齒間硬生生擠出幾個字來,「你……你是往生教的人。」
「所以……」
趙長贏閉上眼睛,「你早就知道,束天風要對我爹娘他們不利,是不是?」
容與漫不經心地低頭撣了撣裘衣上的灰塵,沒有回答。
「藍曉凌……是你設計讓我殺的。」趙長贏喃喃道,「烏榮,也是你設計讓我殺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趙長贏忽然仰天大笑起來,他渾身仍是疼得厲害,他頭一次知道原來人在太疼的時候是會想嘔吐的,「哈哈哈……哈,我……容與,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很可笑?」
容與淡淡地看著他,那對他總是溫柔的眼中此時沒有半分笑意,冷清的同這漫山遍野的春色格格不入。
趙長贏狠狠地用拇指擦去眼角沁出的眼淚,他那力道好像要把什麼東西徹底抹掉一樣,磨得眼尾都起了紅痕。
「聖子大人……哈哈哈聖子大人!」趙長贏大吼一聲,突然毫無預兆地朝容與猛衝過去,「去他媽的聖子大人!把我的容與還給我!!!!」
「不自量力。」容與輕嗤一聲,他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輕輕眨了眨眼,面前的趙長贏便仿佛被人用粗麻繩捆住了手腳,渾身不能動彈半分,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長贏。」容與慢慢往前走了兩步,俯下身來,用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與趙長贏鼻尖觸碰著鼻尖。趙長贏渾身不可抑制地發著抖,瞪大了眼睛憤怒地盯著他。容與卻似乎毫不在意他的態度,他抬手拂過趙長贏的臉頰,輕柔地用指腹擦去了他眼角流下的一滴眼淚,惋惜地搖了搖頭,「嘖,你不是說想要來南疆看看麼?本座特意用了五鬼神行術,一日千裡帶你來了南疆,怎麼反而哭了。」
他眼角微微下垂的弧度依然溫柔,南疆濃烈的陽光落進他的眼裡,將冰雪也燒出烈酒的醇香。
「容與……」趙長贏一瞬間有些恍惚。
容與輕笑起來,「嗯?」
趙長贏嘴唇哆嗦著,幾乎帶著些許哀求地望進他的眼睛,「你別逗我了好不好?容與我只有你了,你別這樣,你剛剛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容與垂著眼,嘴角緩緩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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