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緊皺眉頭,像是惹上了什麼難纏的髒東西似的,他嫌惡地掏出手帕將血跡抹去,將那手帕團成一團扔在地上。
他眼眸里的暗流交織涌動,觸到一個個凸起的暗礁,撞出翻滾的白沫,「真髒。」
他意味不明地說道,又使勁搓了搓指尖,那原本泛白的指尖都被磨紅了,像是滴了一滴心頭血。
「阿留。」容與道,「從今天開始,派人看住他,不許出這院子一步,沒有我的同意,不准任何人來看他。」
阿留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忙應道,「是,聖子大人。」
「你先回去吧。」容與聲音軟了一些,「張大夫回來了,找他看看。」
「多謝聖子大人!阿留沒事的!」
阿留受寵若驚,她飛快站起身,一路小跑著出了院子,跑到院門口的時候,她腳步停住,擔憂地回頭看趙長贏,趙長贏煢煢立著,朗照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們兩人相對而立,明明觸手可及,卻仿佛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河。
第98章 怎麼可能輕易放下(二)
「娜迦跟你說了什麼?」容與轉過身來,看向趙長贏。
趙長贏默然不應,容與很快便不耐煩了,他稍稍抬手,還未動作,便看見趙長贏譏嘲地翹起嘴角,劃開一道蒼白的苦笑,「怎麼?又要故技重施?」
容與動作一頓,他的目光像是玉澤山春日裡氤氳的花香,釅釅的,浮在春山的雲霧中,縹緲無定,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什麼。
「容與。」趙長贏咳嗽了兩聲,他疲憊地撐著石桌,聲音有氣無力,「我還記得,那時候我第一次出明月山莊,春風得意,覺得世上沒有什麼能打倒我的,這廣闊天地任由我闖蕩。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在我最狼狽,最痛苦,最困難的時候是你陪著我。」
「我永遠都忘不了,在蜀中的那個晚上,你跟我說,還有你陪我。」
「而我也只有你了。」
容與的目光慢慢重起來,好像加了太多的愛恨,把輕飄飄的雲霧也壓低了,漸漸壓進滾滾的紅塵當中,染上一身的塵垢。
「咳咳……」趙長贏閉上眼睛,他嘴唇發白,腦袋暈暈的,雙腳綿軟,好像踩在棉花上。
「容與,我們……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容與嘴唇動了動,還沒說話,便見趙長贏身形一晃,便要栽倒在地。
「長贏?!」容與一驚,慌忙疾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暈過去的趙長贏,「閆山!」
閆山應聲而來,容與皺眉,催促他道,「快,過來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