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她要你殺容與呢?」束瀾忽然問道。
趙長贏愣了一瞬,「什麼?」
束瀾嘆了口氣,挨著趙明修坐下,「娜迦肯定是想讓你殺容與的,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下得去手嗎?」
趙長贏默然。
他本以為在容與將他像個傻子一樣玩弄於股掌之間之後,他對容與,早就不應該還有什麼不切實際的虛幻的妄想,曾經那個陪他在漏夜寫字,聽他嘮叨疑難的課業,和他一路走過大江南北,在雪夜圍爐夜話,夏日一起吃西瓜的容與早就已經死了,只剩下冷冰冰的、陌生的聖子大人,可對這個聖子大人,他為何還是下不去手?
束瀾和趙明修在這片沉默中已然明白了,束瀾聳了聳肩,說道,「你看,你根本殺不了容與,況且你殺了容與,娜迦就再沒了顧忌,鳥獸盡,良弓藏,下一個死的就是我們。」
趙長贏抿唇,握緊了手中的草木青,沒有說話。
束瀾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再好好想想吧,我看看弄點喝的來。」
「他說的也有道理。」趙明修等束瀾出門,說道,「容與不能死。」
「我沒想讓他死!」趙長贏煩躁地將頭髮捋起,忍不住抬高了聲音,「我……」
他怔怔地看著趙明修,突然想起那支玉笛,這一瞬間他忽然對什麼是感情這種複雜的東西有了一點更為深刻的理解,他張了張口,道。
「我……我不會讓他死的。」
「刺啦……」
趙長贏和趙明修同時抬起頭,見後窗被人拉開了一道小口,從外頭探出一個裹著面巾的頭,那人將蒙面的面巾扯下來,飛快地說道。
「別怕,我是聖子大人派來的。」閆山身手敏捷地從小口處鑽進屋子裡,「教中事態混亂,不宜久留,聖子大人命我帶兩位下山。」
趙長贏戒備地後退一步,將趙明修擋在身後。
「我之前沒見過你。」
閆山早有所料,當即從懷中掏出一枚劍形狀的書籤,那枚書籤想來頗得主人喜愛,原本的紋路已經在日復一日的摩挲中有些褪去了,色澤亦不復當年鮮亮,像是蒙罩了一層歲月的柔霧。
趙長贏渾身一震,雙眼發直,著魔似的呆呆地望著那枚書籤。
那還是他剛認識容與的時候,在集市上給他買的,一晃兩年過去,他……他竟然一直帶在身邊。
「聖子大人說,看見這個,你就會明白的。」閆山將書籤重又收回懷裡,「娜迦一會便會發現的,來不及了,快跟我走!」
趙長贏神思不屬地抱著劍,腦中情緒紛亂,就在他一時間陷入糾結的時候,門突然被人推開,束瀾手裡捧著一壺水,興高采烈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