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無所有,所以並不怕死,手持一把劍,先是斬了仍在睡夢中的殺母仇人,隨後又奪取了所有同謀的性命。他復了仇,心中卻無快意,反而油然而生一股更加強烈的嗜血欲,於是他的目光看向了所有冷眼旁觀的鎮民。
火光,濃煙,血色。
恐懼占滿了整座小鎮,使其淪為煉獄,而他也變成了踏出煉獄的閻王。
鎮民們想要反抗,畢竟沒人相信一個孩子能夠做到如此殘忍之事,更沒人相信幾個年輕力壯的人竟是敵不過一個孩子。
他踏著屍體離開了無生機的小鎮,卻也受了極其嚴重的傷勢,最終倒在了半山坡上。他合眼前,最後浮現出的畫面,竟是牧青黎看向他的那雙漂亮眼瞳。
他殺心太重,引來了太多的煞氣,再加上他的滔天怨念,竟是在死後化作一隻孤魂野鬼。
他又驚又喜,興奮得雙手都在顫抖,竟是兀自悟出了幾分修煉的門路——雖然是邪門歪道。
彼時的廖聞並沒有如今這般強盛的境界,而是氣息薄弱,甚至不如一棵靈草。但他卻一邊吸收著天地間的煞氣,一邊四處漂泊,只為尋找那讓他朝思暮想的人。
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能滿足。
鬼魂的身體出入自如,給予了廖聞極大的方便,他還真靠著這縹緲的身體,查探出了牧青黎的來歷和去路。
他好奇牧青黎究竟是怎樣的人,便來到了吉巫村,卻發現了聖子的真相。
他追隨著牧青黎的蹤跡尋去,卻在真火秘境的地牢內看見了深受折磨的牧青黎。
可他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牧青黎的氣息漸漸淡去,甚至能感覺到牧青黎喪失的生命力竟是轉化成死人才有的煞氣流入了自己的體內。他驚恐,他害怕,他想要替牧青黎報仇,但他終究什麼也做不到。
他看著牧青黎死去,看著江作塵將牧青黎帶走,他恨得咬牙切齒,卻只能恨著。
他恨殺了牧青黎的鬼修,恨冷眼旁觀的清濤宗,恨沒能及時趕來的江作塵。
更恨什麼也做不到的自己。
人魔大戰結束,廖聞將自己留在了真火秘境內,借著坍塌秘境中的靈力和煞氣,憑著超乎常人偏執的仇恨和執念修煉。
至此,才有了如今的鬼修。
「牧青黎……」廖聞輕念著他的名字,眼中的執念幾乎能化成實體,「江作塵到底把他藏在了哪裡……」
他幾乎翻遍了歲寒宗,竟沒能找到牧青黎一絲一毫的蹤跡。
「難不成,他始終把屍體帶在身邊……?」廖聞眉頭緊蹙,看向歲寒宗的方向,有些坐不住了。他恨不得親自趕往戰場,給江作塵致命一擊,「沒關係,只要殺了他……只要殺了他,牧青黎便是我的人了……煉成鬼奴也好,造成鬼修也罷,只要能找到屍體,他就能回來……」
廖聞自言自語著,周身的煞氣如同黑色的煙霧縈繞在他身邊,襯得那半張燒毀的面容更加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