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刮掉鬍子,換了身得體的襯衣西褲,還去買了給兩位長輩的見面禮,跟著孟淮踏上來B市的飛機的。
他只是想著,要去見自己的心上人,就得帥氣瀟灑的去啊。
環顧了一圈房間,床頭枕邊都沒看到陸飲鴆的手機,宋眠風握著他的手,很輕的用指腹蹭著他的指尖,語氣也輕,輕飄飄的,卻是一聲質問,重重的落在他的心頭上:「你的手機呢?」
陸飲鴆的語氣有些不自然:「被外祖父沒收了……」
想到剛才裹挾著一盆狗血砸他身上的支票,宋眠風聲音放得更低了些,遲疑道:「……你外祖父,好像不太喜歡我。」
陸飲鴆楞了一下:「怎麼會。」
在背後議人長短不是什麼磊落行徑,何況對方還是長輩。
宋眠風佯裝無事的笑了笑,想避輕就重的揭過這個話題:「大概是我和他想要的外孫媳婦相去甚遠。」
「他們知道我的性取向。」陸飲鴆咳嗽了幾聲,說話就有些斷斷續續的,「所以,他跟你說什麼了,咳……咳咳……還是,對你做了什麼?」
宋眠風把床頭的水遞給他,扶著他的背,很輕的順著拍了兩下:「老先生他……給了我一張支票。」
陸飲鴆剛咽下兩口溫水,嗓子稍微舒服了些,卻因宋眠風的一句話,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語氣難辨喜怒:「……你……簽了?」
宋眠風聽出他話里的緊張,反而笑了:「簽了。」
握在手腕上的手一緊,然後倏然鬆開,男人沙啞的嗓音帶著隱忍的怒意:「簽了多少?」
宋眠風仍是笑,漫不經心的又添了一把火:「十二,還是十三個零,沒認真數。」
有輕風掠過,本該是吹散人心頭夏日的炎熱的涼風,卻反倒把陸飲鴆心口的火吹得更旺盛了:「我的喜歡,就值十二、三個零?」
宋眠風從來沒見過這般模樣的陸飲鴆。
笑起來時分明是一江春水的人,睫毛竟這麼鋒利,輕輕一開一合,就截斷了一江春水,絞斷整年春風。
這麼想著,他就伸手碰了碰陸飲鴆的睫毛。用指尖碰了一下,然後用手掌,捂住了陸飲鴆的眼睛。
「不止。」宋眠風俯身湊近,雙唇相抵,輕語,「所以我把身上的卡、現金包括那張支票,都給了孟老先生。」
黑暗裡,唇瓣上傳來濕濡的柔軟,輕淺的啄吻著,陸飲鴆的一顆心像是新雪初霽,都化作了春水,向著一個叫宋眠風的地方而去。
他聽到一聲輕笑,溫熱的呼吸和擂動的心跳交纏在一起,已經分不清是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