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溯身形修長,穿著許屹周的襯衫,一張臉漂亮得清雋無瑕,氣質高潔如皎月,讓人一眼望去,便想到冷潤的風吹拂過高山孤崖的松柏,沾染了幾分雪的純白。
乾乾淨淨的。
倒是和這兒格格不入。
何征喉底溢出冷嗤聲,絲毫沒有敬意,疤痕隨著眼底肌肉的抽搐也蠕動兩下,聲音粗冷:「明先生,我們二爺撂話了,您的活動區域只有主臥和客廳,我負責看著您。」
他睨了明溯一眼,見他遲疑著啟唇又怵然閉上嘴,不耐地皺起眉,卻還是盡職盡責地轉述許屹周要求他說的話:「二爺說,您身上有傷,最好臥床休息,不要四處亂走,臥室和客廳是最安全的。」
明溯認出眼前人是專案組無數次梳理線索,白板的照片上的人,何征,是許屹周的心腹。據他了解,何征是從許屹周落魄時便追隨,可謂忠心無二。
然他並沒有露出任何異常的表情和情緒,稍有些疑惑地盯著對方,輕聲問道:「二爺是?」
何征眯起眼眸,目光在明溯單純溫和的面容上逡巡,沉默片刻,說道:「我們當家的許二爺,明先生不知曉?」
明溯像是遲鈍地捕捉到了一個「許」字,許久後才低頭呢喃,聲音徐緩:「許……是他麼?」
稍頓了下,他抬頭,露出一個溫順和善的笑,說道:「謝謝您,我知道了。」
何征也是知曉明溯的身份的。許屹周對明溯帶著幾分自我欺騙的濾鏡,可何征沒有。
他對明溯保持著高度的懷疑,幾乎一直跟在明溯身邊,相距幾米遠的地方,默默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明溯起初還會怯怯瞧向他,後來見他鬆懈得也開始玩手機,也逐漸放鬆了。
起初是在客廳里看電視節目。明溯實在沒什麼喜好,挑了個文藝頻道,看起了相聲戲曲。
面上是一副不太懂但有點兒感興趣的表情,時而雲眉輕蹙,時而舒展輕笑,也消遣了一上午的時間。
何征倒是沒有真的鬆懈,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明溯身上。
只是這一上午的觀察,他沒對他產生半點兒信任,只是覺得他心思深沉,善於偽裝,實在難搞,他可要防得緊一點兒。
何征下樓取外賣的功夫,明溯的視線才從電視上挪開,斜瞥了眼桌台花瓶處,微弱閃動的紅點,似乎有人藏匿在黑暗中,如陰溝里的老鼠,窺探著他的一舉一動。
還真是,防他防得緊呢。
明溯心底冷笑。
故作睏倦地垂了下眼眸,他伸了個攔腰,拉伸使得腰腹傷口輕微撕裂,令他蹙眉輕嘶。
何征拎著外賣回來,就看見明溯掀開白襯衫,嫻熟地調整著繃帶的鬆緊,眼眸中划過一抹冷嘲。
感受到來人的視線,明溯目不斜視,手抖一扯,便勒緊了繃帶,他疼得悶哼一聲,又手忙腳亂地把繃帶鬆了松,笨拙地打了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