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屹周一顆心怦然跳動,擲地有聲,再是冷漠多疑似塊硬鐵,也在他毫無保留的真誠愛意面前化為繞指柔。
明溯在戀人面前,就是這副模樣嗎?
他唇角毫無意識地再度微微翹起,目光中的陰沉灰霾盡數被溫柔溺沒,低頭貼在他耳邊,輕聲說:「不氣了。明天我留在家陪你,請心理醫生再來幫你看看,如果目前的程度允許你去工作,就回去工作。」
聽了這話,明溯桃花眼彎成皎潔的月牙,凝著他盛滿溫柔愛意的真摯雙眼,重重點了點頭,好似郁於胸口的結瞬間被解開,面容上的憂愁冰涼也頃刻間消散。
明溯緊接著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頸,抬起手臂摟住他窄緊的腰,尋了個舒服姿勢,安安靜靜地閉上眼。
昏黃的燈光下,交疊的光影落在明溯立體的側臉上,幾縷碎光染上他眉睫。
而在許屹周眼裡,明溯就一切純潔與美好的具象化,此時此刻仿佛化作光與熱,被他緊緊擁在了懷裡。
甚至許屹周都想歇斯底里嘲諷咒罵自己一場,生在骯髒泥潭裡,這樣不堪,他怎配沾染這高嶺白雪、松上白月?
他也慶幸自己齷/齪又自私,如果明溯真的失憶,他要欺騙他一輩子,就這樣將錯就錯下去。
許屹周不知道,此時在他懷裡呼吸均勻、溫順美好的人,覺得渾身上下像被荊棘扎著,哪哪兒都骯髒又噁心。
許屹周那溫柔模樣的演技,明溯都有些自愧不如,他是有意識地迎合地演,而許屹周的表情動作流露自然,好似發自內心便如此體貼。
對於他口中「如果目前的程度允許你去工作,就回去工作」這話,他是半點兒沒信。心理醫生是他負責請,而醫生如何說,自然全要看他的眼色。
簡直虛偽至極!
明溯忍耐著,並繼續暗暗思考他該如何和同事通上話。按照之前的預定下的方式,他目前必須儘快想到辦法,先踏出這個惡魔牢籠般的別墅。
窗外,夜間活躍的烏鴉展翅飛過,留下綿長淒涼的啼聲,陰森的深夜,身邊危險的人,令他如何也無法入眠。
到底是提心弔膽、緊繃著演了一整日,明溯實在疲憊,後續思緒混亂如麻,不知不覺便睡著。
次日晨,窗口透出幾縷光線,明溯眯著眼望了望表,定睛看清指針指向的羅馬數字VII,抬起手臂空摸了下身旁的軟床,已經絲毫感受不到溫度。
窗外的傭人敏銳地聽到床榻翻動發出細弱的聲音,敲門後便走進房間,將熨燙好疊成方塊的襯衫長褲放到床頭柜上。
跟隨著傭人走進房間的還有何征。
男人依舊冷著一張臉,狹細銳利的黑眸警惕地盯著他,臉頰肌肉緊繃著,想必後槽牙正咬緊,渾濁暗沉的眼瞳里,滿滿是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