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屹周眸光晦暗,垂眸看著懷裡的人,滾燙的臉埋在他頸窩裡,哼唧兩聲,蹭一蹭,長指裹住他的桅杆。
「明溯……我該拿你怎麼辦……」
許屹周呼吸微凝,寬大手掌扼住他脆弱的頸,指腹下壓,堅硬的指骨若有若無地觸碰著他喉結,將他抱到洗手台上。
他抬起手臂托住他,濕潤的親吻落在他耳鬢,淺戳著,重砸著。
水流漲溢——
結束後已經很晚了,驟雨停息。
明溯綿軟躺在床上,眼睫輕顫,呼吸勻長,被許屹周牢牢箍在懷裡,乖巧得像一隻小綿羊。
然而他此時卻並沒有睡著。每次和他糾纏過後,明溯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強烈的不適,噁心感令他再痛再累都無法輕易安眠。
夜色低沉,檯燈昏黃的光灑落,許屹周微微仰起頭,凌厲清晰的下頜線被鍍上一層薄薄的光影,桌上振動的手機被他迅速撈起來。
明溯呼吸稍淺,仔細聽著電話中的話音。
「許二,你瘋了!許家是你拼死拼活搶來的,你說放手就放手了?你甘心被那些人再踩在腳下嗎!?」
粗獷的嗓音透著憤恨,仿佛想通過怒吼來喚醒電話這頭的人。
許屹周卻緊緊抿著唇,修長的手指輕而緩慢地撫摸著明溯高挺的鼻樑,眼底冰雪消融,化開溫柔的春水。
「我想好了,我決定洗手不幹了。」
說著,他牽著明溯的手,十指纖直如蔥,有些位置覆著薄薄的繭,是曾經拿槍留下的痕跡。
牽動他手抬起,許屹周微微低下頭,虔誠地親吻他指尖。
「我很嚮往簡單平靜的生活,和我愛的人一起。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的。」
明溯呼吸凝滯一瞬,很快便恢復平靜。
他當然相信許屹周對自己的愛。哪怕令他噁心,但他愈發信任他,愈發溫柔對待,便令他不再質疑這份愛。
他確實沒想到,許屹周會為他做到這一步。
放棄許家的產業,金盆洗手。
他踩著遍地屍骨,沾了滿手鮮血,一步步踏上最高位,摘下頂峰的冠,卻為他親手放下這冠,走到山底,願意與他隱居於世,過最平淡的生活。
感動嗎?
不。
許屹周貪婪陰狠,無惡不作,在他運作下的許家,三惡勢力肆意滋長,他為滿足一己私慾肆意虐殺,利用手中的權力和財富一次次踐踏法律底線。
這樣的人,從根子裡就是爛的,是明溯最是深惡痛絕的。
他的手洗不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