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既不是很大,又算不上小,是那種密密麻麻的,打在臉上像是無數冰涼的絨毛,車裡的空氣因為雨季格外地悶,安全帶似乎也勒得很緊,方橙感覺自己的心臟被此刻的一切攥住了,擠壓著喘不過氣來。
「那——你之後應該也要搬去帝都住吧。」
車子開到了醫院門口的停車場,紀星熄滅了火,拉下了一點前面的車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突如其來的安靜,是兩人都心知肚明的尷尬。
方橙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按理說他應該和紀星說一句謝謝,然後禮貌地道別,下車,進醫院。
但是他沒有動,只是坐在那裡。
方橙似乎是笑了下,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指尖:
「是很好的公司,連我都聽說過。」
紀星沒有回答,亦或者是回答了方橙沒有聽到,但總之,方橙繼續道:
「很好的機會該去試試,合同談清楚,多爭取一些利益和創作的自由,你每次給我發的那些demo我都覺得很好聽。」
紀星的頭靠在窗邊,閉著眼睛,似乎在吹著冷風,他沒有點菸,更不會抽菸,但方橙卻總有一種他在抽菸的錯覺。
他聽到紀星的聲音不大,摻雜著雨聲:
「再說吧,現在還沒完全定下來。」
方橙點了下頭:
「嗯,多考慮考慮是好的,但你別誤會,我不是要趕你走的意思,下午我說的那些話我知道你也不能全信,但我確實是真心話,以後也會把你當朋友的,不管你在哪個城市。」
「我知道了。」
方橙始終沒有去看紀星,紀星也沒有回頭看他,方橙又自顧自點了下頭,也不知道在肯定些什麼。
「那行,我上班去了,你慢點開車。」
紀星在方橙快要下車的時候突然開口問了句:
「你這個點上班,什麼時候下班?明早?」
方橙想了一下:「夜班算是幫忙,明早我自己要出門診,明天下午一點下班。」
「好。」
方橙頓了下,沒去問紀星的這句「好」是什麼意思,再次說了句「拜拜」,拿著傘下了車。
車前的雨刮器還在嗦嗦作響,紀星的手一直插在大衣口袋裡,捏著一根煙和打火機,沒有掏出來。
他確實戒了煙,這包煙是他今天中午從他媽家出來的時候,在樓下小賣鋪買的。
他本想在路邊抽上兩根,但車子開到小區的時候,紀星想到了家裡的方橙,最終還是沒有拆開這包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