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一口水差點沒噴到何樂的臉上。
他抽出紙在嘴角擦了擦,想要掩飾一下自己已經被一覽無餘的緊張和尷尬:
「賽車手都沒你這麼突然轉彎的。」
何樂卻難得地沒有跟他玩笑的意思,反倒是用有些擔憂地著他:
「橙子,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方橙沉默了一下,眼神也低了低。
昨天紀星剛出門的時候,他其實確實也想過問一問何樂,紀星到底去哪兒了,是工作室真的有事還是別的原因,他甚至想過也跟著追出去。
但是後來他和夏同說了那件事,然後留在包廂里一個人把一桌子的酒全都喝完了,腦子被酒精填滿越來越沉,可心卻突然像是鬆了口氣一般,越來越清醒。
今早起床,方橙給夏同發那條簡訊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以後都不再去想這件事了。
紀星對他而言,與其說是一個愛過的人,其實更像是一段他丟失的回憶。
他一直放不下這段回憶,只是因為他一直不知道當年的事情的原因,他心裡住著一隻充滿著好奇心的貓,明知道已經時過境遷,明知道那是危險的深淵,還是總忍不住要去泥潭裡踩上一腳。
或許他早就已經不喜歡紀星了,他只是因為沒有得到那個答案,才一直糾纏著過去。
其實,如果不糾纏過去,那麼回憶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1]
他有些想放棄了。
此刻,當何樂當著他面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方橙有些不願再開口。
何樂看了看他的神色,微微嘆了口氣:「你兩的事情我其實沒什麼資格說話,當年的事也好、昨天的事也好,我始終都是在紀星的朋友角度上看到的。但我知道——所有事都不是一個人可以決定的,如果他是很痛苦的,那你受到的痛苦也一定不會比他少。」
方橙眼皮輕輕抖了一下,有些壓著嗓子問:
「他很痛苦嗎?」
何樂深深看了眼方橙,眼裡說不出是驚訝還是關切,他想了一下,回答方橙道:
「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雖然我一直不理解為什麼他會痛苦,以我的觀念總是覺得,人不該為了另一個人痛苦,完全不值得。」
方橙看著何樂說這句話時候的神態,沉思了好半晌,他知道何樂一直就是這樣一個人,從剛認識他到今天重新和他聊天,都沒有變過,他似乎從來沒有因為什麼事有過情緒,也從來沒有聽到他說「愛」過什麼,或是「恨」過什麼,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