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還沒有說出口的話,所有的不甘、辯解、愛意,在此刻面對著方橙這張臉的時候,都變得寸步難行。
紀星聽到方橙還在說:
「我房租下個月到期,不會續約了,月底我就搬走,要找新室友還是一個人住,隨你。」
紀星看著方橙說完後一身不吭往臥室走的背影,突然,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巨大恐慌感從皮膚往血肉里滲入,他有很強烈的預感,方橙轉身的背影就是具象化的流逝,紀星覺得自己似乎必須說些什麼,什麼都行。
半秒後,他幾乎是咬著牙問了一句:
「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你就真的那麼厭煩我嗎?」
方橙的動作似乎停頓了一瞬,紀星看到他的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
但很快,他沒有回頭,而是似乎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亦或是懶得再做解釋的那種隨意,紀星聽到方橙用一種很清冷的語氣說:
「你覺得是就是吧。」
第26章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很多時候結局已經顯而易見了,但還是不會主動去翻開最後一頁,甚至固執地永遠不去翻開最後一頁,一邊祈禱著懸劍不要落下,一邊卻無數次在心裡構想過不得不面對的那一天。
腦海中演練過無數遍的場景,到今天,還是以完全沒有預料的方式展開了。
該是多習慣失望,才會連這樣的收場方式也期盼了這麼久。
紀星沒有在酒吧呆到太晚,這段時間工作室簽約的事情基本到了最後落地的階段,他基本上一整天的時間都在工作室,晚上的飯局也是一個接一個。
紀星自己的這家工作室在他大三那年就開始籌備了,當時紀海平和姜影已經幫他把畢業後實習的醫院和工作都安排好了,以紀家在業內的影響力,紀星作為紀海平的兒子,如果選擇從醫,前途是可以看到的一片坦蕩。
不過姜影和紀海平這麼事無巨細地安排當然是有私心的,他們當然知道紀星一直以來的「叛逆」,也預料到了紀星不會聽家裡的安排。
不過,和家裡明里暗裡反抗了三年多的紀星彼時也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當他羽翼未豐的時候,任何反抗都只會加厚腳上的枷鎖。想要徹底和家裡攤牌,以後不必受制於父母的安排,只有自己站穩腳跟。
好在姜影在他小時候送他學了鋼琴,他也從音樂中得到了獲得感,這是他這麼多年唯一保持下來並依然熱忱的愛好。高中時紀星就和同學組過樂隊,還參加過一些比賽和演出,但後來的結果可以預料——高三寒假的一次演出時,紀海平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消息,趕到演出現場的後台,當著所有人的面將紀星的吉他砸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