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聽紀星這麼說,似乎有些氣惱和不解,立刻便開口道:
「紀星,我從前是真沒想過,你碰上感情的事情能變成這樣。」
「這麼多年你不就是沒放下嗎,那既然都到這步了,你直接找他問清楚不好嗎,問他對你有沒有感覺,問他能不能跟你更近一步,能就能,就算不能——也算對你自己有個交代,」
紀星笑著搖了搖頭,對何樂的話不置可否,半晌,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嘴角已經結痂的一處傷口:
「他那天,打了我一拳。」
「什麼?」
紀星的手指在嘴角已經結痂的傷口上輕輕撫了一遍,竟然笑了:
「我和他聚餐那天之後就一直沒怎麼說過話,那天我弟為了躲我媽臨時到我家借住,他下班回來正好撞上了,誤會了,直接給了我一拳。」
「那你不解釋嗎?」
紀星抬頭看了一眼何樂,眼角帶著一絲自嘲的神色:「解釋之後呢?裝作沒事人一樣和他繼續做好室友、好朋友?我懷著這樣的心思和他繼續相處下去,既是在打擾他,也是在折磨我自己。」
何樂似乎不太贊同,出聲反駁:
「那也不能因為這種事。」
紀星卻繼續搖了搖頭:
「沒有這件事,也會有別的事。本來這次重新去招惹他就是我不理智,他既然那麼煩我,還不如趁這個機會,斷了。」
「昨天他拿著那兩袋糖問我的時候,我不是看不出來,我一進門就看出來了,我自己親手放進去的東西,我怎麼會不記得。畢業之後,我好幾次想要去買那個牌子的果糖,找遍了江城大大小小的市場,可每一家都告訴我這種糖不生產了。最後就只剩那麼兩袋。我沒捨得扔,明明那時候和他都已經好幾年沒聯繫了,可我就是覺得,哪天他萬一又想吃呢。」
「可他一看著我,我就不敢認了,我不敢看他,我知道他想問什麼,但我怎麼說呢,我昨晚回到家,就看到客廳里放著兩個大箱子,他行李都一箱箱整理好了,新房子也租好了,趕不及就要搬走了,我這個時候跑去跟他說我其實一直喜歡你,這麼多年都對你藏了這種心思——那不是在害他麼。」
「方橙他家裡......」紀星一直用儘量壓抑著的平穩語氣和何樂說著話,一直到說到這一句的時候,似乎在腦海里猶豫了一下,開口還是轉了個彎:
「他這麼多年,過得其實比我們都更不容易,現在日子總算是好點了,我實在沒那個資格,平白去打亂人家的生活。」
紀星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始終算得上平靜,目光也是柔和的,他的手搭在吧檯下面的陰影處,喉嚨間緊緊繃著,似乎是想維持最後一絲支撐自己的底氣。
對待這段感情,紀星自認自己該努力的也努力過了,不論是八年前,還是如今。方橙不喜歡他這件事,就和他喜歡方橙是一樣的,兩者毫無關聯,無法帶入任何公式和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