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他轉過頭,對上方橙那雙泛紅的眼睛時,一時間便錯愕了。
心痛一瞬間隨著眼前的畫面刺痛向全身上下,牽連著抬起的手臂都是酸澀難當。
方橙望著他,那雙眼睛裡含著火光,紀星一直錯愕和閃躲著那目光,因為他看得很清楚,那裡面寫滿的明明是不甘和委屈,還似乎隱忍了許久終於爆發的期望。
紀星不明白,方橙怎麼會用這樣的眼神望著自己,他不是應該已經煩透了自己,再也不想見到他才對嗎?
方橙把紀星剛剛遞過去的毛巾接了下來,卻沒有用它去擦拭自己的臉,而是有些倔強地攥在了手心裡,此刻毛巾被攥得團在一起,皺巴巴的。
紀星起身蹲下在方橙身前,緩緩伸過手,從他手裡輕輕試圖抽出那條毛巾。
可喝醉的方橙似乎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怎麼也不肯鬆手。
紀星十分無奈地微嘆了一口氣,只好柔聲道:
「你喝太多了,擦個臉,早點回房間躺著,聽話。」
方橙聽了這話,頓了幾秒,才終於緩緩鬆開了手。
紀星從他手裡拿出熱毛巾,剛剛他主動遞給方橙自己就是為了避免尷尬,可如今方橙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紀星猶豫了幾秒後,還是抬起手替方橙擦了臉。
溫熱的水汽在二人面前瀰漫開,方橙安靜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地仍舊用那樣的眼神盯著紀星,任由紀星擦拭他的鬢角,臉頰,還有露出的一小截脖頸。紀星的手指拂過方橙的眼尾,輕輕用了力,仿佛想竭力拂去方橙眼角的微紅。
下一秒,方橙突然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又伸手,按在了紀星鼻樑右側的那磕小痣上。
紀星的手跟著一僵,動作停了下來,他的手輕輕搭在方橙兩側的肩膀上,他本應該立刻去將方橙的手臂推開,可不知為何,最終還是沒有。
安靜地客廳里,兩人無聲地對望。
「你是紀星。」
又是這句,紀星懷疑方橙是不是喝到了已經認不清楚人的地步,才要一次一次地確認他的名字。他勻了口氣,淡淡地問:
「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
方橙對他的這個問題依舊選擇了避而不答,手指卻一直輕輕在紀星鼻樑的那顆痣上撫著,一下一下,很輕地,像是在碰什麼珍貴得不行的寶物,稍微用了力就會碎掉一般,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多餘的舉動。
紀星被近在咫尺的人這樣撩撥的動作和熾熱的目光足足折磨了幾分鐘,方橙離他實在太近了,兩個人的鼻尖就隔著一拳的距離,方橙每一寸的目光投過來都讓他無處閃躲,紀星只覺得有一股邪火正從腦海往全身攢動,他不知道方橙今天到底是什麼怎麼了,但他知道,自己如果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