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地把那幾片花瓣連同換下來的花束一起收好,用報紙包起來放到門外。這家鮮花外送是幾個路口之外的花店提供的,此刻新鮮植物的香氣開始很淡地在空氣里沉浮。
沈榭抱著膝蓋在沙發上坐下來。
距離午飯還有一些時間,金色的陽光從背後的落地窗湧進客廳,很溫柔地包裹住這具清瘦的骨骼。
其實他也能做一個很合格的 Omega 的。
可是一個月前看到的那則招聘啟事還是擱在心裡,好像一個時不時撩撥一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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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榭是意外發情被葉沉標記的。
藝術學院畢業展的場地向來人聲嘈雜,走來走去的人群在五月的熱浪里掀起細微錯雜的渦流。
當時他踩在凳子上幫同學掛一個相框,來回調整了好幾次,一次回過頭詢問對方意見的工夫,就忽然感覺到一陣異樣昏沉的潮熱從身體深處席捲過來。
——當天葉沉給了他這間別墅的鑰匙。
沈榭對自己的身世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避諱,從一開始就大大方方對葉沉承認了自己是從福利院出身的事實。從社區到學校,Omega 的人生履歷簡單到幾乎蒼白。
或者可能就是這種乾淨的身世背景,才符合葉沉這樣的人對情人的要求呢?有時候他會這樣想,然後又忍不住感覺到一陣隱秘而荒謬的不安。
葉沉標記了他,但也沒有再關於他們的關係多說過一個字。
或許一個有分寸感的 Omega 也不應該再問那麼多。
這世界上有大把和他相同性別的人,因為一朝行差踏錯就從此失去對自己人生的控制權,有的決定哪怕僅僅是相差幾天也可能面臨完全不一樣的結局。
在這社會最低賤的那一群人裡面,也從來沒有缺少 Omega 的存在。
——而葉沉給了他優渥的生活,來自 Alpha 的庇護,以及最直接的,身體和信息素的安撫。
大多數 Omega 會在分化之後的幾天到幾個月內迎來第一次發情,而在那之後無論是找工作、社交,甚至房屋租賃條款都會對他們另眼相待。
是葉沉給了他一個容身之所,讓他至少不用流落街頭、遇到隨便一個更差的對象,或者在每一個發情期飽受那種刻進基因和骨髓的折磨。
他應該感到滿足和感恩。
事到如今沈榭已經很少再想起自己的親生父母,反而是在他們分開之後他有過一段在各種親戚中間輾轉的日子,人情冷暖利益交換這種道理,跨過一道坎之後就什麼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