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這些年不但跟著葉沉處理公司事務,也總是被打發來安排沈榭,兩個人之間打照面的次數不算少,但沈榭從前也沒有跟他有過什麼交流。
直到這時兩個人在這間居民樓隔著一道門檻面對面,沈榭才微微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是他讓你來的。
「我不怪你。」他看著小陳,「可是拜託了,也別再為難我。」
——說過這句話之後好像新生活的圖景又悄悄展開一點點。
在這期間沈榭又陸續接了幾個畫稿,也和新社區的左鄰右舍都熟悉起來。
住在他對門的是一對已經退休的老夫妻,兩個人都是Beta,一生沒有過小孩,養了一條很可愛的柯基,總是在下午六七點的時候帶著出門遛彎。
沈榭有時會在差不多的時間出門去超市,一來二去和老夫婦的柯基女兒也建立了良好的交情,矮腳小胖狗皮光水滑,出門散步的時候都會穿上粉色的蝴蝶結小鞋子。
他從前在社區福利院的時候也餵過流浪貓,很小的一隻,只吃了他兩天的小肉乾就不見了,沈榭後來想起來,也不知道小貓有沒有活下去。
後來大學念了美術系,學藝術的大多喜歡小動物,身邊很多同學展望未來都念著養貓養狗,他也不是沒有再次動過心。
只是之後很快到了蓮水灣居,Alpha自己從來不收拾房間,對小動物的態度倒是一向堅決。
沈榭曾經在街邊餵過兩次流浪貓,晚上被發現身上的貓毛之後就沒有什麼好日子過。
「小區物業拿錢不幹活嗎。」葉先生的抱怨會混著強勢的信息素一起撲到頸側,灼熱氣息很直接地拂過腺體,「誰知道這些貓貓狗狗身上都帶著什麼病菌。」
Alpha皺眉看他,仿佛有些擔憂地下了最後判決:「你別碰那些。」
於是單只這一句話,沈榭就不敢再和小動物離得太近。
蓮水灣居的物業當然盡職盡責,整個別墅區連水池裡投放了幾尾魚都有專人嚴密監控。要是葉沉真的投訴到物業,恐怕方圓幾里的流浪貓狗都要受到波及。
再後來他就也想明白了,一個連自己的生活都做不了主的人,又怎麼會真的能夠負擔起另一個小生命的全部。
甚至從小就沒有得到過愛意的人,連是不是真的能去愛一隻貓,一隻狗,大概都是存疑的。
沈榭後來想,他其實已經很努力了。
他可以陽光,溫柔,熱愛生活,畫出連小朋友們都真心喜歡的畫,或者仔仔細細收拾出一個漂亮的家。
他比其他人更用心地過好每一天,連過去的社區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影子都很難說是負面的。
可是會把那種對愛的缺失投影在葉沉的身上,本身就已經是陷在迷途里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