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嶼渡有時候很煩他,有時候又很喜歡和他一起玩。
他們經常會吵架,就這麼吵吵鬧鬧的,一起長大了。
長到十六七歲的連雲舟,像是突然開了竅,或者說進入了大人們嘴裡的叛逆期。他不再想當個世俗價值觀里的優秀學生,不願意按照連琚光和林秋雨的計劃出國留學。
掙脫了大人們用名為「期望」的剪刀再修剪他的枝葉,連雲舟開始自由地生長,蓬勃得像是春風吹又生的野草。
偶爾連琚光和林秋雨來何家做客,會憂愁嘆氣,向何秉燭訴苦:「雲舟這孩子怎麼就不能像嶼渡那樣……」
「他真是一點也不讓我省心,故意跟我對著幹……」
諸如此類的話,何嶼渡是不贊同的。
他學畫、學雕刻,是因為自己喜歡,不是因為何秉燭和席玉的要求。
他也有叛逆和尖銳的一面,也用過發脾氣這樣的劣質手段來引起父母的關注,只是何秉燭和席玉忙於工作,對他心有愧疚,也就對他格外縱容。
連琚光和林秋雨則對連雲舟期望極高,要求也極高,他們把自己的孩子也當成了一件珠寶來雕琢、設計……都說物極必反,以連雲舟的性子,不反才怪。
連雲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什麼物件。
從上大學到現在,連雲舟做過不少工作,他對什麼都感興趣,什麼都想嘗試,也都學了一些。現在他自己開了個刺青工作室,雖然和父母在同一個城市,但平時幾乎不怎麼聯繫,也很少回家,自己一個人倒是過得瀟灑又快活。至少沒門禁。
不像何嶼渡,出門還得和何知望報備。
何嶼渡和連雲舟約的地方是家地道的江湖菜飯館,他倆都喜歡吃辣,在點菜口味上倒是默契得很。
點了菜,何嶼渡給自己倒了茶,閒聊地問:「連小船,你怎麼突然想著逛玉器城了?」
「我小姑姑的孩子下個月滿十,挑塊料子,請你給她家兩個孩子刻個玉牌。」
連雲舟從小到大也跟著父親耳濡目染地學了些玉石的知識,但他早就丟下了,也就懂點淺顯的,他自己幾斤幾兩自己知道,買玉料還是得找何嶼渡一起。
他聽何嶼渡說話聲音有些不對,問了句:「你感冒了?」
「感冒兩三天了,快好了。」何嶼渡知道連雲舟這位小姑姑,是連雲舟爺爺再娶時對方帶過來的女兒,叫趙蕙,只比連雲舟大十二歲。連雲舟這位小姑姑年輕的時候遇人不淑,未婚先孕,但她又不肯告訴家裡人對方是誰,只自己把孩子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