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的衣服從肩頭濕了一截,頭髮也濕了一些,這會兒經過簡單的處理,看起來倒也還好。
他臉上的神色有些為難,他看了看明霽,又看看何嶼渡和蘇閒,最後抿了抿唇,低聲道:「我還是和明霽他們坐吧。」
萬殊在心裡「嘖」了一聲,眼神里閃過一抹同情。
雖然不知道明霽今天打算怎麼為何嶼渡出頭,但想來當年身處謠言漩渦的陶然,今天肯定是落不到什麼好的。
秦子衿主動拉開了身邊的座位,也給陶然遞了個台階:「陶然過來坐吧,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了,我們正好邊吃邊聊。」
於是陶然就挨著秦子衿坐下,他旁邊的一方坐了萬殊。
何嶼渡坐在他的對面,明霽……坐在何嶼渡的旁邊。
蘇閒單獨坐了一方,他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朝著陶然潑水、要動手的憤怒和狠厲了,只是用一種仇視冷漠的目光盯著陶然,神色諷刺。
何嶼渡去拿了些吃的,無可避免地就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寒暄,大家好像都在時間的流逝中默契地忘記了當年的事情,一副「都是老同學,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過往種種都一笑泯恩仇」的態度。
何嶼渡不想跟他們一笑泯恩仇,比起和這些名字他都喊不上來的同學寒暄,何嶼渡更好奇蘇閒和陶然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蘇閒在挑選酒水,何嶼渡走了過去。
「萬花筒好喝。」何嶼渡伸手拿了一支萬花筒,又拿了一支瓊瑤漿。
蘇閒偏頭看他:「你今天真是來喝酒吃飯的?」
「吃飽了才有力氣算帳嘛。」何嶼渡一進餐廳就發現了,他們這幾桌正對的靠牆位置的桌子和沙發被抬走了,布置了一面幕布,架起了投影儀,還有音響和話筒。
明霽是真的準備了一齣好戲。
他抬眼看向被人群簇擁著的明霽,成熟穩重的男人遊刃有餘地應酬交際,叫他恍惚想起學生時期明霽被大家圍著問題的模樣。
這一刻的時間仿佛都和當年重合了。
他正走神,突然聽到蘇閒說:「以前的事,對不起。」
「那時候的我太自以為是了,也太蠢,偏聽偏信,被人牽著鼻子走。」蘇閒深深地吸了口氣,「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也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對不起。」
何嶼渡的嘴比腦子快:「幹什麼,知道我要找你們算帳,所以先道歉?」
蘇閒聽他這麼說,反而笑了起來:「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只是覺得該跟你說句對不起。」蘇閒聳了聳肩,「道歉是我的事,原諒是你的事。」
「嗯。」何嶼渡慢條斯理地應了一聲,「不原諒。」
蘇閒一下子沉默了下來,他的眼神盯著一排排整齊的酒,像是在認真挑選,又像是通過酒在看別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