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沅宜偏過身子要說什麼,剛發出「中午我們......」這幾個字,不知道是哪位老闆,總之一位大腹便便,穿著勒緊全身的不合體西裝出現在一邊,笑著和柏川打了聲招呼,又和顧沅宜點了點頭:
「柏總,顧特助,關於我們之前說的OLED材料的問題......」
柏川很明顯懂這個人的來意,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吩咐顧沅宜去處理這件事。
顧沅宜瞪我一眼,面對那位老闆又變成了打工人的嘴臉。我在心裡暗嘆一句厲害,見那兩人走到門口鋪著的紅毯一邊,隨即再次小幅度地扯了扯柏川的風衣袖子:
「吃完飯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很重要的事?」他沒有厭惡,也不像是奚落,面無表情地反問。我點點頭:
「對。」
他不著痕跡地甩開我扯著他袖子的手,拍了拍微微褶皺的袖口:
「我每天都要處理很多,『很重要的事』,要見很多人,他們沒有一個是像你這樣,不提前打招呼,直接闖到我面前來的。」
我很快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潛台詞是,『閔林,你和那些人在我心裡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不會因為是我,所以給予額外的優待。如果我想和他討論很重要的事,應該像其他人一樣走流程。我其實並不清楚流程是什麼,可能是先聯繫顧沅宜,然後對方會翻翻手裡的行程表,公事公辦地告訴我幾天後的幾點到幾點柏川有空。
柏川說這句話的時候也不像是在嘲諷,就是很平靜地在陳述一個事實;而自從重逢到現在,我也很清楚自己在柏川面前早已沒有任性妄為的特權。
但對方的平靜,加上自己的自知自明,並不能阻止我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產生失落的情緒。
只不過我也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不然就不會在柏川問了一圈音樂人作曲家都沒有找我的時候,主動往上湊說要負責配樂的事。
我不想在大庭廣眾下直接說出找他是為了什麼,但此刻沒有辦法。微微嘆了一口氣,踮起腳湊到他戴著助聽器的左耳,小聲地問:
「我知道你三年前是為了我出國的,我們現在可以談談麼?」
柏川的驚訝轉瞬即逝,他一直都能將情緒控制得很好: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見過柏華晉了,」我退回來站在原地,「我知道了很多,所以現在我們可以聊聊嗎,柏總。」
我將柏總兩個字咬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