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餘光看見已經開始排隊檢票了,只好拿了行李邊接著電話邊往那邊走:「我都安排好了,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才沒提前告訴你。」
徐州那邊像是難以置信的笑了一聲,隨即又勉強平靜下來:「是不是因為你爸的事兒?」他真正想說的話在喉嚨里沉浮幾秒,怕戳到俞景痛處,只好又咽了回去:「俞叔叔因公殉職,走了得有兩年吧。我知道你不信那些謠言,我也不信。但人已經走了,叔叔阿姨這輩子也就你一個兒子,你可別想不開,丟下北京的東西,一輩子就不回來了。」
俞景嘆了一口氣:「老徐,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知道我也不是愛鑽牛角尖的人,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有點累,想去那邊走走。」
他這話說的真誠,徐州沉默幾秒,換了語氣:「你小子行啊,什麼都不跟我說就一聲不吭的跑了,那還給我打什麼電話。」
俞景知道這人是妥協了,也跟著應和他開玩笑:「先斬後奏。」
在飛機上悶了幾個小時後,終於落地。
飛機上沒信號,也不知道徐州給他發了什麼消息。他隨手滑開聊天界面,只看見一句:我讓我那哥在機場接你。
可他現在寧願自己打個車去束水,畢竟雙方都不認識卻要同坐一輛車,這種不尷不尬的場面,是他最難應對的。
機場規模挺大,他在裡面走了有一會兒,出來時隔著人群遠遠就看見穿著迷彩的男人站在廣場,手裡還舉著一個紙質的牌子。
寸頭,一身軍裝,腰間被皮質扣帶收起一個十分利落的弧度。且他站的很隨意,目光漫不經心的巡視著路過的人群,並不像在找人的樣子。
附近重逢的離別的人擠成一堆。旅遊團正是火爆的時候,各個導遊們拿著大喇叭高聲喊,可惜穿著小背心的老人們根本不聽,只顧圍在一堆講話。
人群中,俞景一眼就看見了他。
因為他手裡的牌子上寫著四個大字:束水小學。
字寫的很隨意,但筆鋒凌厲,看得出來功底不薄。整個人的氣質和略顯質樸的牌子看起來有些不搭。
俞景猜徐州多半把自己照片發給他了,但看起來這位哥似乎並不記得那張照片裡的人長什麼樣子。
於是他主動走過去,衝著人打了招呼:「你好,您是姓陳嗎?」
對方把手裡高舉的牌子放下,目光在他身上短暫的停了幾秒,露出個微妙複雜的笑意來:「挺行啊。」
俞景不明白他在行什麼,也不想細問是不是在誇他,畢竟這場面實在尷尬,於是他把口罩扯下來,笑的很禮貌:「您就是陳先生?我叫俞景,來這邊支教的。」
他一路上將自己包裹的很嚴實,整體看著就一個「黑」字。陳淮倒是有些被口罩下清雋的笑意晃了眼:「陳淮。」
沒多想,陳淮帶著人就去了自己那輛借來的吉普車。打開後備箱才發現裡面堆滿了雜物。前者沒怎麼猶豫,當下把俞景手裡的箱子拎進后座:「你坐副駕駛。」
音樂聲中,窗外的景色飛快逝去。
俞景坐在副駕駛,用圍巾裹住自己下半張臉,疲憊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