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子是船形,盤底較深,流淌著米白微黃的湯水,不含一絲雜質,上面用其他菜雕刻成一座橋,橋上沾了一個佝僂身軀的老婆婆,朝前伸著手,手裡是一碗湯。
阿布雕工極好,精緻到橋上插的小旗子,與老婆婆臉上微笑的皺紋,都清晰可見。
剛出爐散發著熱氣。
一道湯竟然占據最中間位置,雖然奇特些,卻讓人疑惑。
「苒苒,為何最中間是這道湯?」
一般中間都是放招牌菜的地方。
眾星拱月。
韓夫人輕輕嗅了嗅,好香啊,不管是其他菜,還是那道湯,都很香。
「最中間這一道是招牌菜,名喚升仙橋。」
奈何橋聽起來雖有深意,但並不是很愉快。
顧苒做主給換了個名字。
阿布得了調味料的第一日,便做了幾道招牌菜給她品嘗,其中這道奈何橋,最令人回味無窮。
升仙橋。
雖然名字是橋,但大家都清楚,裡面的湯才是正菜。
蕭老爺子一直閉著眼聞,越品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迫不及待想要嘗一嘗。
好不容易大家都動了筷子,他便急急拎著勺子去盛。
知禮快一步接過來,幫他盛了一碗。
米黃的湯水靜靜在碗中,裡面什麼都沒有,真的單純是一碗湯。
蕭老爺子拿著小勺喝了一小口。
入口鮮美無比,極為滑嫩,他吃過那麼多美味,竟品不出這湯是用何等食材做成的。
湯從口中咽下,他再喝一勺。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方才極為鮮美的湯,竟然變了味道,成了甘甜的。
那種甜不是果糖的甜,而是很淺很淡的甘,讓他回想起以前年輕時,他還不是衛國公,初見老妻,那種甜蜜,怦然心動的日子。
當時年少,卻最令人追憶。
蕭老爺子臉色微微有了變化。
他拿著小勺,又喝了一口。
這次甘甜消失了,變成微微的酸,帶著極為複雜的口味。
他仿佛看到自己踏著鮮血,走到衛國公的位置上,看著妻子在產房掙扎一夜,生下兒子那種又複雜,又心酸,還高興的模樣。
再喝一口。
他年過五十,戰功赫赫,重權在握,有兒子也有孫子,老伴在側。
最後一口。
他已經過去了大半個人生,半隻腳埋進黃土,即將到來的,或許就如這湯一般,平靜淡泊,心中再無執念。
蕭老爺子久久沒說話。
「爹?您怎麼了?」蕭夫人見蕭老爺子一口一口把湯喝完,然後就坐著發呆,眼神十分複雜,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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