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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苒晚上有些睡不著。
後面三日的人她都安排好了,各司其職,不會出亂子。
她側目盯著旁邊的男人,看了一會兒,起身打算去書房呆著。
剛坐起來,後頸衣領就被揪住,身子不受控制地躺下。
「做什麼?」蘇平河眼睛未睜,仍然準確無誤判斷出她的位置和動作。
「去書房。」顧苒抱著被角悶聲說:「我睡不著。」
她腦袋下枕著蘇平河的手臂,伸手探進被窩,揪著他衣裳小聲撒嬌。
「你唱歌兒哄我睡覺吧。」
蘇平河睜開眼,低眸看她,「我不記得和你說過,我會唱歌。」
顧苒:「我做夢夢見的。」
「夢就是夢。」蘇平河輕輕一笑,「可惜了,你夫君真的不會唱歌。」
顧苒純屬閒得無聊找事情做,他這樣說自己也不意外。
倒是系統突然說了句。
「不會唱歌,差評,我幫你記著,回頭哪天你煩了,就用這個理由把他踹了!」
顧苒小幅度勾唇,眉毛微彎,「原來也有你不會的事情啊。」
蘇平河頓了頓,沒多解釋什麼。
他確實不會唱歌,因為唱歌兒唱曲兒,大都是戲子才學的,用以奉承貴人。
思索這點事情的功夫,一隻小手探到他胸膛上,被他一把抓住。
為防止顧苒搞怪,蘇平河說:「我雖然不會唱歌,卻通音律,可以給你吹個調子聽聽。」
顧苒果真來了興致。
「你會什麼樂器,家裡有嗎?」
「有,你手裡那支簫就可以。」
白玉簫剛好放在床頭的暗格里,顧苒取出來給他,往裡靠了靠,方便他騰出空子來吹簫,還給他背後塞了一隻毛絨兔子抱枕。
蘇平河靠在床頭上,絲毫沒有猶豫選擇了一首助眠的曲子。
簫聲響起,先試了幾個音,後面才連成一片。
輕柔,涓細,如流水般緩緩流淌,又似香爐中裊裊升起的香菸,摻雜著無數令人感懷的心事和風花雪月的情事。
簫聲如一縷幽光,破空而入,探進顧苒的夢中,將她空白的睡夢,染得五彩繽紛,生靈活動。
系統勉強頂著睡意,在小本本上記下一筆。
「簫聲太難聽,讓人睏倦,差評。」
然後倒頭睡著了。
顧苒做了一場夢。
屋子裡儘是大紅喜字,牆上,門上,窗上。
艷麗的色彩穿過歲月的海,入她瞳孔中,迷了她的眼。
她身著大紅嫁衣,耀眼奪目,立在房間中,身邊有楊蘭花,安老夫人,以及幾位姐姐,和其他前來賀喜的夫人姑娘們。
三千青絲烏雲堆雪綰在頭上,纏繞鳳冠金絲,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擺,不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樣。
黛眉輕染,朱唇抹艷,兩頰淺粉輕輕掃開。
一顰一笑,端莊秀麗,國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