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特意熬了一大鍋軟糯的玉米粥,配菜是兩碟鹹菜,一盤青菜豆腐,還有午飯沒吃完的烙餅。
雖說沒有葷腥,但在大旱時期,這已經算是頂頂奢侈的一頓晚餐。
飯後,爹和大哥挑著扁擔去打水,兩位爺爺輩的也隨之出門,宋葬毫不猶豫行動起來。
趁著老太爺去遛彎,他避開大嫂的視線,輕手輕腳潛入主屋,推開太爺的臥室。
一床一桌,一個破爛衣櫃,很簡樸,沒有任何裝飾,被褥間泛著若有似無的煙味。
宋葬悶聲不響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居然翻出足足五千兩銀票,以及零零散散的金豆子和碎銀。
它們被分別藏在不同的小木盒和枕頭裡,以及細密縫合的裡衣內襯中,四邊磚牆縫隙內,床底亂七八糟的雜物之間……他萬萬沒想到,老宋家竟是如此巨富,幾個村的地主產業加起來都比不過。
震撼過後,宋葬愈發懷疑宋老太爺以前是得罪了大人物。
五千兩銀票,可不是誰都能賺出來的。宋家本可以在縣城裡買個大宅院,做點低風險的簡單生意。只要不沾賭,就能一輩子喝酒吃肉,四代人瘋狂大吃也絕對花不完五千兩銀子。
可宋老太爺卻如此低調,選擇定居在交通不便的山村里,日子過得簡單又清貧。
這背後鐵定有大問題。他極有概率是跑來田家村避禍的,他們老宋家祖上,甚至有可能根本不姓宋。
可惜宋葬沒找到任何能證明特殊身份的東西,例如什麼珠寶首飾,令牌玉墜,全都沒有。
老太爺真的窮到只剩五千兩銀子了。
宋葬將翻亂的衣櫃收拾好,精準恢復原位,又輕輕擦掉了地板上殘留的腳印,不動聲色地安靜離開。
他並未去找老太爺打探,而是盯上了同樣逃難而來的宋爺爺,那時候爺爺已經有妻有子,而且媳婦還在逃難的路上去世了……這位老實沉默的大爺,肯定了解一些內情。
老頭子們遛彎歸來,太爺早早就寢,大爺坐在院裡乘涼。
宋葬搬了張小板凳坐在大爺身邊,小口咬著殷臣塞給自己的桂花糕,順手分給大爺半塊,不著痕跡地偷偷打量他。
這個鬍子拉碴的老鰥夫,晚餐喝粥時就吸溜得毫無形象,連玉米粒濕漉漉粘在鬍子上,他都毫不在意。如今吃起甜膩糕點,也是滿嘴噴著碎末。
看起來,他就是一活脫脫的鄉野農民,質樸粗鄙,沒有經歷過良好教育,壓根關注自身形象。
宋葬支著下巴,歪頭問:「阿爺,阿奶是什麼樣的人啊?」
大爺一愣:「二郎,你怎的突然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