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不留情面的訓斥落下,後花園裡鴉雀無聲。
西裝男汗流浹背,他有些僵硬的視線,默默轉向宋葬風衣下敞開的襯衫領口。
曾經乾淨的白襯衫上已是暈紅一片,色澤漸漸氧化變暗,但依舊是刺目濡濕。有經驗的都能看出,宋葬左胸處受了極深的刺傷,甚至不久前還在滲著血。
他能強撐著來別墅幫忙,已經算是勞苦功高。
雖然在場眾人全都不認識宋葬……可也有不少人在派出所見到過他,親眼目睹過徐情落後半步,跟著宋葬搭乘轎車的畫面。
他態度實在太自然、太居高臨下,再佐以孫警官的服從與貼身跟隨,居然真沒人敢再低估宋葬的身份。
即便他們心中揣測,也只敢往更高級別的身份去設想。
宋葬完全不在意冷場問題,他神色不耐地催促檢驗科,趕緊過來收集自己身上散落的骨灰。
收集完後,他又冷著臉接過西裝男找來賠罪的急救醫療箱,從中取出繃帶與消毒碘伏,還在眾目睽睽下熟練地給自己縫了幾針。
畢竟宋葬右胸處的貫穿「舊傷」很有震懾力度,比新傷更顯恐怖猙獰,一看就是頻繁遭遇兇殺的高危特殊人才。
宋葬演得津津有味。
他心態非常穩健,假模假樣地纏上繃帶後,扭頭又端起了冰可樂,還吩咐孫警官開車送他回幸福小區。
這一套假扮特工高層的戲碼,正好能消耗掉他腦中多餘的旺盛精力。
孫警官不敢拒絕,更不敢答應。直到宋葬提到了幸福小區門口,那起才發生不到一小時的重大車禍。
死者接近二十餘人,路邊車輛在泥頭車碰撞中連環爆炸,現場極為慘烈。
「泥頭車失控並非偶然,是有人要刻意設計截殺我,阻止我繼續調查江家事件,看不出來嗎?」宋葬歪了歪腦袋,「孫凌雲,既然你不想負責特殊部門的安保工作,那也可以換別人……」
「不,我可以!」
孫凌雲怕死,但更怕無辜同事因他而死。
他慌不擇路地答應下來,硬著頭皮將宋葬請上專屬轎車,猛地一踩油門,疾馳而出。
掛著特殊牌照的黑色轎車,順利穿過警戒線範圍,重返舊城區。
車裡安靜至極,近乎令人窒息。
孫警官從後視鏡里偷偷觀察,發現宋葬在撥弄自己松垮的繃帶,玩得很入迷。他黑眸微垂,鴉羽般烏黑濃密的睫毛輕顫著,唇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恰好露出半邊酒窩,顯得格外純良無害。
午後陽光透過車窗,在他白皙漂亮的精緻側臉上,灑落一片夢幻的碎金重影。
孫凌雲看得失神。
他咬了咬舌尖,逼迫自己從惡魔的蠱惑中清醒過來,心裡一橫:「宋先生,我不知您究竟是誰,但我願意配合您的工作。我只想知道,安寧區的集體自殺案,到底誰是兇手?
「我的同事真沒做過壞事,他們都只是為社區服務的普通片警,不該這樣稀里糊塗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