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春野再活過來時,人已經躺在鶴林山莊的主臥里,還是半身不遂、半死不活的殘廢狀態,插著鼻飼管和口腔氣管導管,心跳監控的儀器發出聒噪滴滴聲,他卻連句「吵死了」都說不出來。
遲煙在他旁邊守著,戴了副金絲眼鏡看電腦,平日裡描畫精緻的眉毛蹙得像座小山包。
「醒了?」
她犀利的視線突然落在他臉上。
「唔。」
這是謝春野唯一能發出的含糊語調。
「怎麼辦,宋葬失蹤了,不在咖啡廳,連管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特別詭異。
「我剛剛問過玉珩,她完全不知道,還讓我別管。你說我能不管嗎?我當然要管。
「所以我去問張明慎,哎老謝你知道嗎,張明慎居然不是啞巴。他憨笑著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在我面前泛著白眼吐血三升,心跳瞬間消失!現在人倒沒事,就是情況比你還危險。
「我真服了,一大早忙得團團轉,大大小小的都要我親自操心……謝春野你長本事了啊,不回我話?」
遲煙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最後瞪著病床上的男人質問。
謝春野沉默著,虛弱而無語地盯視回去,理直氣壯。
他氣管還卡在喉嚨里呢,根本說不了話。
「啊,忘了,不好意思。」
遲煙默默確認謝春野的身體狀態,血氧飽和度上來了,應該可以自主呼吸,於是親手幫他拔了管。
「咳……張,明慎說,了什麼?」
謝春野在努力說話,發現他現在的聲音就像老驢拉磨,磕磕絆絆,嘶啞又破碎。新鮮柔嫩的聲帶沒有肌肉記憶,不太配合他的大腦指令。
「這就是你最關心的?」
遲煙沒好氣地剜他一眼,無奈複述道:「他說——殷臣和宋葬,天造地設,珠聯璧合,天長地久,神仙眷侶,永遠幸福在一起。
「說完他就差點死了,幸好是死在鶴林山莊,還有我能救他。雖然這樣很沒素質,但我是真忍不住和你蛐蛐幾句,你說他這不是神經嗎?發癲也要看場合啊。」
張明慎會說話,但是一直在裝啞巴?
謝春野調動著僵硬的腦袋,沉思片刻後咳嗽兩聲,艱難開口,眼神極為篤定:「他絕,對是,言靈。」
「……那就更神經了吧。」
「我也,覺得。」
既然有言靈的能力,哪怕說一句【宋葬今天平安回家】,也比那一長串婚禮祝詞要更加有用。
雖然聽起來挺神經的,但身為殷臣的小弟,張明慎這樣做必然有其道理。
他沒有說宋葬平安回家,說明宋葬不算多麼危險,本來就能平安回家。
遲煙沒有時間為謝春野的傷勢感到擔憂,他人能醒過來,恢復自主呼吸和思考能力,那就夠了,死不掉。
她比較擔憂宋葬那邊的情況,萬一打架太過激烈,把空間打穿……一定會影響到人類世界的安全。
「老謝你看看,這是殷臣給我的核聚變反應堆圖表,能讓等離子體密度超出極限值50%,而且不會脫離磁場束縛,安全穩定。這應該是現實世界的極限了,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