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敵的方法很簡單。
利用系統構建時的破綻,強行撕破無限遊戲的界限,讓那些不可深究、不可回望的異界視線,從深淵裡探出觸角。
宋葬來到了曾經的玩家咖啡廳。
當年的咖啡廳設施,遠遠沒有如今那麼完善,只有兩個隔間,幾張柔軟沙發,一台賭博用的積分老虎機,一台老式唱片機,一台自助咖啡機。
負責新手引導的店員一號並不存在,咖啡廳的意義,僅供玩家交流,團隊開會,做賭博翻身的美夢……就像一個擠滿了疲憊社畜的茶水間。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自動咖啡機的底座,有一處暫時無法修補的殘存程序漏洞。
宋葬也是從其他玩家那裡知道的,畢竟大家都很好奇無限遊戲的運轉原理,都在不動聲色地尋找線索,暗中進行探討和交流。
那個與宋葬交好的玩家早就死了,其餘知情者也陸續屍骨無存。
只剩下宋葬一個人,依然記得所有人的故事與秘密。
那時宋葬還是半個萌新,實在忍受不住好奇的騷動,也曾在咖啡廳里偷偷觀察過。
只看一眼他就險些流出血淚,坐在沙發上抖著手喝了一大杯療傷咖啡。
那是一個尚未成型的蟲洞出口,處於極不穩定的初生過程,而險些讓宋葬變成瞎子的並非蟲洞本身,而是洞口的另一頭……
他沒有看清,也不敢看清,那是某種不可名狀的異界存在,某種極為強大的種群掠奪者,以他無法理解的詭譎形式遊蕩於陌生時空,平靜窺伺著蟲洞對面的世界能量。
遊戲系統反覆試圖與其對抗,可以壓制住對面前行的腳步,卻無法徹底將漏洞修補,所以只好用虛擬的巨型咖啡機將洞口遮掩。
正常人不會把大型咖啡機搬開查看,就算看見有個洞,也不會輕易將手伸進去探索。
九死一生的無限遊戲,早已讓玩家們都知道識趣。在一切未知事物面前,要保持百分之兩百的謹慎與警惕,必須珍惜生命。
除了宋葬。
他一腳踹翻碩大的咖啡機,在系統尖銳刺耳的警告聲中,半蹲下來,將手伸進蟲洞之內。
太空亂流與引力場的撕扯,無法阻擋處於巔峰時期的宋葬。
他平靜地忍著皮開肉綻的疼痛,將洞口拉開。
形成通道的時空橋樑對面,有浩瀚絢爛的宇宙光線。由於蟲洞恰好位於兩個時空的重合處,距離比想像中更短些,甚至能用肉眼直接看清璀璨光影。
視覺效果極為壯麗而震撼,但是蘊藏著難以想像的恐怖危險。
宋葬將手伸向那顆微不可察的暗淡「星星」,無視了刺痛的【抹殺警告】,無視了太陽穴近乎融化的灼痛,勾起唇角,語調輕柔:「跟我來,我是你的傳輸媒介,我是你的嚮導。」
那顆重達千鈞、輕若飄羽的詭異粒子,將宋葬的手掌燒掉了一層皮,鮮血在高熱中迅速蒸發,留下肌理交纏的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