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言的臉近在咫尺,慘白的臉和唇, 他緊閉著眼, 更顯得睫毛纖長而濃密, 金色的光一縷一縷隨著他浮動的髮絲搖擺。
此時的他再也不會有張狂或陰狠的表情了, 看起來像是無比安靜乖順。
然而就算死了,顧謹言這個死鬼卻都沒鬆開楚湛,兩條手臂將他纏得嚴絲合縫。
腎上腺素褪去,楚湛胸膛猛地重重挺起,他的口鼻被灌進了一大口腥鹹的海水, 頓時肺腑因為缺氧窒息快要爆炸。
倆人直直墜入漆黑的深淵, 在被黑暗吞噬前一秒, 楚湛心想, 這下總該結束催眠了。
辦公桌上的小型擺鐘「咔擦咔擦」有規律的走著,在安靜的空間裡發出節奏感的響聲。
由於催眠的需要,辦公室里拉著厚重的窗簾,打了輔助催眠的橘色暖燈, 然而再柔和的燈光也緩和不了在辦公桌前兩個男人的臉色。
楚湛撐著桌, 目光凌厲地瞪著對面的人,他脊背挺得直直的,可辦公桌後的雙腿不僅輕顫著還有點無力, 沒辦法,誰讓他在催眠里遭受五個小時非人折磨。
從前令他引以為傲的雙人催眠, 此刻卻無比憎惡,他恨極了催眠裡邊的感受還能連帶到現實中,以至於他都覺得身體某處都十分彆扭。
楚湛醒過來的時候,仿佛還在失溫狀態,脊背上覆著一層薄薄的冷汗。
他看著對面臉色略微發白的顧謹言,按理說他該抓起椅子在對方醒來之前暴揍一頓。可回歸現實,他只能竭力地平復情緒,讓理智慢慢恢復,只是醫患矛盾在他從業多年後隱約有爆發的趨向。
「催眠結束了。」他咬著牙,沒有破口大罵已經是他的教養極限了。
而顧謹言,從他第一回結束催眠後,笑容優雅地說著「體驗不錯」。到後面一回比一回臉色難看,再觀望現在,一張臭臉拉得比楚湛還長。
他線條流暢的下頜線緊緊繃起,平日裡溫文爾雅又矜貴的顧總裁再也維持不住風度。
他從座椅上站起身,鋒利的目光注視著楚湛說,語氣冷硬:「楚醫生,請你搞清楚,我是來治療的,不是來花錢買罪受!」
「你受罪?」楚湛譏諷地冷哼一聲,「你這個冷笑話還挺好笑。」
顧謹言反唇相譏:「醫生就該為患者服務,而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將患者的安全置之度外。你說通過戀愛改善我的病症,可現在看來,結果令人大失所望。」
楚湛簡直氣得太陽穴直突:「你別搞錯,要不是你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最後也不至於成這樣。」
「那些全是虛構的,作為一名專業的心理醫生,你該具備良好的職業素養。」
楚湛終於忍不住一拳砸在辦公桌上凜聲道:「敢情照你的意思,我就應當給你上個夠?!才算是良好的職業素養!?」
嘉華心理醫院
一群白色制服的醫生護士和一幫黑西裝保鏢堵在一間辦公室門口竊竊私語,緊閉的門縫也掩蓋不住裡邊的爭吵聲。
院長神色慌張急匆匆趕過來,他逮著一個人就問:「發生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