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堅信那扇門後的世界才是真正可以喚醒昏睡的顧謹言。
然而在思緒豁然開朗後,他內心卻極度掙紮起來。
因為在下定決心的同時,意味著他不得不提前同臥室里的顧謹言道別。
一想到外面那個延續著幼時記憶,並且等了他十幾年的少年又要再一次面對分離。
楚湛便窒息得喘不上氣。
「咚咚咚!」顧謹言在敲浴室門,「哥,你還沒洗好嗎?」
「馬上。」楚湛望著潔白的大理石深呼吸了下,才將酸脹的情緒逼回去。
他關掉花灑,擦乾身體換上了睡衣。
看著鏡子中雙眼布滿血絲的男人,表情沉重又疲憊。
楚湛幾乎都沒有勇氣邁開腿走出這間浴室。
顧謹言不止一次忐忑不安詢問他會不會突然再消失。
自己也心虛保證除非意外。
楚湛本來打算的是哪天催眠世界驟然結束,他也就不用背起沉重的心理負擔了。
可這一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而他也不能什麼也不做乾等著。
也許他能等,但他不敢拿現實中顧謹言的身體去冒險。
楚湛向來都認同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灑脫是一個成年人的必修課,可是這一次,他感到很困難,他無法灑脫。
「哥?」顧謹言又喊了聲。
楚湛垂著頭雙手撐在洗手台上,這一次,他不忍再瞞騙顧謹言了,而顧謹言也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孩,用冰激凌就可以糊弄。
同時他更害怕自己離開後,顧謹言在催眠世界裡延續記憶,再等他回來。
他做不到用虛假構織出的美妙藉口讓顧謹言在剩餘的催眠人生中煎熬。
打開水龍頭,楚湛用冷水潑了把臉後,帶著濕潤的水珠走出浴室。
顧謹言看見楚湛出來後一愣,忙上前抓起他的手問:「哥,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下定決心想要說出的話卻在看著顧謹言充滿少年氣息的臉龐,眼眸中只注視著自己的樣子時,楚湛才發現鼓起勇氣也是一件艱難的事。
他乾澀地滾了滾喉結。
顧謹言見他神色異常,頓時緊張起來。
「你怎麼了?」
楚湛內心如同被滾油反覆折磨,他微微翕動嘴唇,可字句卻卡在喉嚨里。
顧謹言今天特別高興,許是將他帶回顧家見楊管家,也或許是快到過年,這一個年能跟他一起。
楚湛最終還是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