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飄到了上空,穿梭回了他的記憶里,成了旁觀者。
那個叫姜南的年輕人如何緊貼在柱面上,鴨舌帽死死壓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他的視野受限,卻還是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地面上的幾雙皮鞋。
他看見那個叫岑歸年的年輕人停下了腳步,他衣服上的飄帶被夜風吹起又落下,如此往復,並不因為主人的停駐而暫停。
心中隱秘難宣的感覺讓他湊上前去,儘管他是如此清楚自己只是個靈魂體,他還是繞開了幾個隨行的人,飄到了他的側邊。
他是如此清晰地看見了岑歸年的表情——冰冷的雙眸和嘲諷般的笑容。
他嚇得往後栽去,又掉進了入場時擁擠的人群之中。
這次他直接和濕漉漉的紅毯來了個接觸,摔下來的那一刻他雙手下意識擋在了身前,於是地毯上多了兩個顏色更深的紅手印。
儘管他還是靈魂體,但面對著無數的閃光燈和攝像頭,他還是快速又狼狽地爬了起來。
他在紅毯上,看見那個叫姜南的年輕人的動作是如此突兀和不和諧——他拼命壓著自己的帽子,像是在找地面什麼東西似的弓著身子,明明心裡對自己說的是別讓人注意,做出來的行為卻好像巴不得全世界都看向他那般明顯。
他又看向岑歸年——他還是那副嘲諷的表情。
好吧,他作為一個旁觀者對姜南這個年輕人落下了評價:跳樑小丑。
天空中傳來聲輕咳聲,他被拽了現實。
於是因他評價而產生的名為難堪的情緒自他腳底攀升,不由分說地就將他整個人吞噬。
自作自受。
他的腦袋很快就對面前的情況做出了判斷。
岑歸年看見了他,岑歸年叫人抓了他。
簡潔的語言將他一天的煎熬與躲避化作了冷冰冰的一句總結。
他在其中扮演著既重要又不重要的角色:他的情緒不重要,他的身份很重要。
一個……具有危險性質的分子?
好吧。
天花板裝的燈還是太刺眼了些。
姜南想,看得他眼睛又酸又痛,生理淚水都扒在了眼眶邊呼之欲出。
姜南嘴唇動了動,哦,是這樣啊。」
他內心有再多的波動都不過是囚於一地的洪水罷了,旁人看不見也摸不著。
在警官的眼裡,他不過是垂下腦袋無聲等待宣判,借著撕扯自己指甲上的倒刺來宣洩內心忐忑罷了。
似乎是低頭帶給人的印象,面前這個人渾身散發著逆來順受的謙卑溫和還有沉默寡言。哪怕是僅有的眼神交匯里,也只能讓人感覺到一種安心的舒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