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斂眸,大拇指摩挲著杯壁,這是他思考時慣有的小癖好。
他在想他接單時用的都是代稱,宋珂卻能直接說出他姓姜,想必他的個人信息在她面前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一股被窺伺的不悅在他的胸口匯集,他的面上仍不顯山露水。
「姜先生,你也不必太拘謹。」
宋珂的語調緩和,她笑起來的時候脖頸上的配飾也跟著叮呤噹啷,注入了幾分不持重的活意。
儼然一副歲月不敗的美人模樣。
「我想我還是要再詳細的自我介紹一下。」她稍微頓了下,思考了下接下來要說出的這個詞能否準確概括,「岑歸年曾經的監護人?」
是監護人,不是母親。
姜南悄無聲息地扣緊了杯子,滾燙的茶水隔著杯壁燙到了他的指腹。
宋珂沒有錯過他眼中的意外。
「箇中原因很複雜,說起來又是一大堆理不清是非對錯的陳年往事。」宋柯說,「那些家醜就不拿出來污染你的耳朵了。」
「我今天來找你也和這些事情沒什麼關係。」
姜南明白宋珂終於要結束寒暄開始進入正題了,他說:「請講。」
他也實在好奇,岑歸年的前監護人在他們分手多年後再來調查他又找到他,能是什麼理由。
越到了見真章的時刻,宋珂越是表現得從容不迫。
她把杯子舉到面前,淺啜了一口,唇齒間都是茶的醇香,她喝得開心,眉眼都舒展開了。
放下杯子後,她說:「姜先生,冒然地找上你,是我唐突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請你相信,我雖然知道你和岑歸年交往過,但並沒有要插手你們之間的感情糾葛的意思。但我今天要找你的事情確實和這件事有點關聯。」
姜南眼看她從放在側邊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張銀行卡。
「我要說的和在網上聯繫你是說的差不多,我想委託你幫我拍攝照片,不過這個委託是長期性的,暫定是一年,拍攝對象是岑歸年。」
姜南聽完身體忍不住向後靠上椅背,這件事荒誕到他都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反應才對了。
如果不是宋珂從始至終的態度都很溫和,如果不是宋珂此時的眼睛裡滿是誠懇,他真的就要問出聲了:「宋女士,您是想要捉弄我嗎?」
無論是不是惡作劇,姜南都不會接下這個不可思議的委託。
過去半晌了,姜南才擠出一句「我想您應該是找錯人了。」
退一萬步,先不提他姜南那點矯情到死的情緒,岑歸年要是真天天看見他,估計得氣壞吧?
他還是不去打擾為好。
當年近乎絕情的分手方式已經徹底將他和岑歸年之間劃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裂縫,誰也跨不過去。註定了他這個膽小的懦夫再見到岑歸年時也只有無言躲避這條灰溜溜的路可走。
岑歸年有了自己的生活,也並不想看見他。
岑歸年能勉強維持些體面,他姜南卻不該這麼沒臉沒皮地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