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曦轉頭望向窗外的世界。
才下午四點,天黑塌塌的,像是已經入夜。
氣溫還是高,沒有久旱逢甘霖的舒*爽,熱氣混著水汽蒸起來,裹在人身上堵住毛孔,皮膚總有種洗不淨的黏膩感,憋悶得要死。
心理建設了有五分鐘,展小曦才從床上起來,去尿尿。
尿完重新躺回來,已經徹底找不到那分飄飄忽忽的睡意了。
多餘起來晃蕩那一趟。
明明還能憋挺久。
醒著的時間難熬。
忍不住地想陸雪丞。
想聽他的聲音,哪怕只是沉默的呼吸聲。感受他的存在,感受他為自己所起的情緒,哪怕是憤怒,哪怕是怨恨,也能證明兩人有著旁人比擬不了的糾纏,心好踏實些。
長久地相依為命養成了戒不斷的習慣,痒痒的惦念與距離遠近無關。
不在身邊的時候瘋狂想他。
抱著他的時候想他。
痴纏在床上,還是想他。
他做錯了事情,打他罵他詛咒他,就是沒有辦法不想他。
情感專家說過度糾纏會起到反作用,把戀人越推越遠。
展小曦咬自己已經遍布血色印記的小臂,嘗到血腥氣息。
被展小曦抓住劈腿的證據時,陸雪丞沒有多做解釋,沒有求原諒。
將錯就錯地告訴展小曦,事已至此,分手吧。
展小曦的字典里沒有分手兩個字。
他們從有記憶以來就只有彼此,是愛人也是家人,是斬不斷的血肉相融的關係。
他不理陸雪丞關於分手的話題,詛咒陸雪丞,「我會讓你身敗名裂的,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我心很壞,你知道我的手段。」
看上去很兇很有氣勢,一點不像個被拋棄的可憐人,眼淚平靜地從他睜著的眸子裡滑落,語氣依舊是蠻橫的,好像流淚只是眼睛出了問題,無關情緒。
陸雪丞沉默著接受他言辭激憤的詛咒,俯在他身邊捧著臉替他揩去眼淚,一如從前一樣溫柔地包容他全部的任性。
「能讓你解恨的話,去做吧。」
「我人渣,我對不起你。」
「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一切後果我都認,我只求一個解脫……」
展小曦從崩潰中抽離,大腦轟鳴中失去聽力,心疼到瑟縮起來,屏蔽了陸雪丞後面的話。
原來他愛上別人還不是最傷人的。
最傷人的是曾經不顧一切牽起自己的人,如今為了逃離自己,同樣可以不計代價。
「為什麼?」展小曦的眼眸空掉了,眼底灌滿混沌的迷茫,問陸雪丞,「為什麼?為什麼呢?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哪裡做得不好?」
「沒有。」陸雪丞搖頭,幫他擦眼淚,「你沒有不好。是我承擔不起你濃烈到近乎病態的愛。」
他說展小曦的感情像是密不透風的膜,一層一層,裹纏得他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