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嫌展小曦太磨嘰,說著居然大大咧咧地點開了歌單,選了一首按下播放。
沒有任何前奏,按下播放鍵的同時男歌手帶著金屬顆粒感的嗓音響起——我不記得出生的那天是什麼模樣媽媽在夢裡告訴我那天的大雨淋濕了太陽我看不起她的臉/看不清她的心/只記得她很悲傷原來不是所有人生來都被寄予希望……
我記得風吹過薄薄的襁褓我記得有片落葉撫過我的臉龐我記得腳步聲踩碎落葉踩碎幼小的心臟我記得她把我放在地上任落葉把襁褓埋葬不管等待我的是入土為安/還是下一段淒涼篇章他們說我不該記得說一切只是幻想可是記憶中的那片落葉它刺穿了幻想落入襁褓被收藏長成我永世背負的陳傷/長成我不該記得的難忘……
整首歌幾乎沒有伴奏,男歌手全程以一種近乎獨白的形式在演唱。
展小曦聽得渾身刺撓,有種被老師當眾朗讀作文的羞恥感,實在無法忍受,抬手關掉了音樂,「……還是聊聊天吧。」
喬瑾煜聽得很沉浸,沒有注意到展小曦的反應。
念白戛然而止之後他才意識到,這首詞對照展小曦的人生經歷來聽有些過於悲傷了。
他默默點了兩下徹底退出了音樂界面,輕聲說了句「抱歉」。
展小曦以為他終於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啊?」了聲,「抱什麼歉?」
「我隨手點的,沒想那麼多,不是故意戳你痛處……」
「嗨。」展小曦眼珠轉了下,擺了擺手示意他想多了。
「二十多年的痛處,再痛也磨成了厚繭子了,」他說,「人不死就得好好活著。長在身上剜不掉的痛,要學會適應的。」
喬瑾煜忽然間很想跟他聊聊自己對陸雪丞的觀察,告訴他陸雪丞在客觀世界的真面目。
不為別的,為這小孩實在太好太堅強了。
如果沒有遇上陸雪丞,沒有被陸雪丞惡意引導……
即便是被棄養,按照他的本性也能活成一顆燦爛明亮的小太陽的。
他不自覺地攥了下展小曦的手,又像是被燙到了似的很快鬆開。意識到陸雪丞目前為止仍是展小曦在這世上最大的溫暖源泉,一次性打碎關於陸雪丞的一切濾鏡,展小曦會徹底崩潰。
還不是時候……
胸中無比的憋悶,喬瑾煜默默頂了下腮,把話咽了回去。
但他心裡虛無的憤怒有了進取的方向——借著展小曦肯與自己接觸的機會,配合他把這場荒唐遊戲繼續下去,把他帶出來,帶著他慢慢看清陸雪丞這個人。
他不糊塗,他只是被陸雪丞蒙蔽了。
只要可以在一段時間內保持距離去看陸雪丞,自己能發現的問題,他也一樣能發現。
倆人各尋思各的,展小曦誤以為,他還在為那幾句自己年少時期寫的矯情疼痛文學刺痛了自己而抱歉,想了想,覺得乾脆告訴他自己就是夏可算了,「其實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