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曦把頭仰起,斬斷自己的思緒,告訴陸雪丞,「讓我自己待著,我考慮清楚會給你答覆。」
陸雪丞不認為他有什麼能力跟自己玩心眼兒,他騙展小曦這是自己山窮水盡的最後籌碼,實則不然,他有的是操控展小曦的手段,知道展小曦這會情緒崩潰得厲害,不急這一時,暫且順了展小曦的意。
展小曦發起了高燒,去藥店配了藥,回到家就著溫水服下。
走過兩輪春秋,他在日復一日的痛苦中學會了與自己和解,想哭就把眼淚流干,然後覺得困了,於是沉沉地睡了長長的一覺。
等到醒來,燒已經退了,眼睛乾澀,但視野是清晰的,思緒也沉澱下去,有了客觀思考的能力。
他這才重新去理那些先前感到無解的問題,閉起眼睛思索自己是否存在過錯。
好像沒有,除了難以啟齒的身世,他並沒有愧對這世上的任何人。
他在心間劃掉恥辱,那不是該自己背負的情緒。
然後他開始想喬瑾煜。
他愛喬瑾煜,因為安全感,因為性格吸引,因為對方長了一張令他心動的臉……
不算很高深的起因,但都很真實。
可他其實並不太了解喬瑾煜,喬瑾煜的心思很深,不是很好把握。
但他至少相信喬瑾煜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個性,不會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緣由瞧不起誰。人總希望自己在喜歡的人眼裡乾淨而光明,展小曦不想被喬瑾煜知道身世,但他明白,縱使他知道了,也不會因此疏遠自己。
他把恐懼也從心頭划去,再開始想陸雪丞。
客觀來說,陸雪丞對他不是單純的惡,他曾給過展小曦相依為命的支撐,曾給過展小曦家人一樣的溫暖。
可他後來所做的一切把那些溫情全都泯滅了,僅剩的那一絲絲可以平淡相處的可能,也在這次以怨報德的算計中化為烏有。
展小曦起床喝了杯溫開水,對著鏡子檢查自己脖子上觸目驚心的傷痕。
這個鎖扣妄圖鎖住他的命,卻終於沒有將他套牢,他獲得了自由。
喬瑾煜清早去了醫院,被告知陸雪丞辦理了出院手續。
他給展小曦打來電話,問「在哪?」
「在家。」展小曦又看了一眼鏡子,下意識地檢查了一下自己。
不多時,窗外有了動靜,展小曦捧水洗了把臉,換了身高領毛衣出去。
來人卻不是喬瑾煜。
陸雪丞捧著大到誇張的一束紅玫瑰站在院牆外,臉色蒼白,表情看起來有點落寞,但是立得很直,態度堅定,望向展小曦的眼神毫不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