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就在碼頭的角落停下,副駕駛的人下車把輪椅裝好,沖江棠伸出手。
「我自己來。」江棠避開那隻手,艱難地把自己挪到輪椅上。
那個人直接上了車,離開之前,江棠聽見他們說的話。
「這麼漂亮一個Omega,真就丟在這裡了?」副駕駛那位嘖嘖出聲,「都是人家不要的了,咱還不能撿麼?」
「你瘋了?」駕駛座上的人打火掉頭,「陸應淮的Omega,萬一被找回去,要是咱倆碰過了,你以為咱倆還活得下去嗎?」
江棠扭頭看著海平面,心裡知道沒人會送他去國外。但是那兩個人說錯了一件事。
他不是陸應淮的Omega,以前來不及是,以後更不會了。
他從來都是個多餘的人,陸應淮怎麼可能找他?
「誒,那邊那個,姓江?」一道粗獷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江棠看了一眼攝像頭的位置,知道後面就是監控盲區,但他沒有猶豫也沒有留戀,乾脆地挪了過去。
「嘖,」那人上下打量他,「還是個殘廢。」
江棠茶色的眼眸淡淡地盯住他。
「你這麼看著我幹嘛?又不是我想來找你,」那人撇撇嘴,「走吧。」
江棠沉默地看著那艘潛艇,任由那個人推著他從側門進去。
這是一個無比密閉的空間,江棠想,可能會死在這兒。
那也挺好的。
潛艇里燈光昏暗,驚恐發作是江棠早就預料到的,他要了一個單獨的小房間,把自己關在裡面。
心跳很快,伴隨著一陣劇痛,江棠的額發瞬間被冷汗浸濕,他緊緊抓著輪椅的扶手,悶得喘不過氣。
其實這毛病最初發作的時候他會流很多眼淚,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淚腺仿佛只是一個擺設,再不能湧出眼淚幫他排解情緒。
耳朵里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有被不斷放大的血流聲,渾身都痛,痛得江棠幾乎是本能地念叨出一個名字:「陸先生。」
這稱呼一出口,就好像打開了一個什麼開關,江棠渾身發抖,想要憑著過往的經驗讓自己冷靜一點。
卻做不到。
只能無助地小聲念叨:「陸先生……」
呼吸越來越困難,瀕死感越來越重。
「陸先生……」
疼痛更盛,心臟也像被挖掉了一樣。
「陸先生……」
江棠被黑暗吞沒前混亂地想,原來這就是永別。
艇上的人過了好大一會兒來給江棠送飯時才發現人已經昏過去了。